“好!”
陆隐自红木椅上站起,继而抚掌大喝一声,一贯精光毕现的眼中满是赞许,心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观沈煜的剑法,早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地,先前他一直深藏不漏,此刻也并未直接取陆飞性命,想必也是不想今日之事被无限放大,再惹得满城风雨。
再看他的招式路数,大有30年前第一剑客齐楠的身影,传闻中齐楠生前并未开宗立派,唯有在十几年前捡回一个乞儿做了他的入室弟子,想必正是现在站在面前的沈煜了。
此刻的沈煜却是懒得去理会陆隐溢于言表的赞许,他周身凝着浓浓的冷意,握剑的手不曾移动分毫,而那股冷意由手指传递到剑刃,冻得陆飞因为剑抵脖颈而变得僵硬的身体自上而下一遍一遍打着冷颤,沈煜则仍是一派淡然,若是单看他的脸,绝对不会猜到他此刻是用怎样一种姿态,目无涟漪的盯着剑刃下瑟瑟发抖的猎物,好似刚刚苏醒的雄狮。
“沈少侠好剑法,我竟不知,沈少侠原来是齐楠齐老前辈的高徒,恕在下一时眼拙,失敬失敬!”
陆隐颇为诚恳,他半句不提沈煜此刻对陆飞刀剑相向之事,只是试探性的想从沈煜口中得到一句肯定的答复。
而沈煜闻听陆隐提起齐楠,周身的气息立时收敛不少,却仍是未放松对陆飞的钳制:“沈某愧不敢当。”同时沈煜又微有好奇:“陆庄主,可是与先师有旧?”
陆隐听沈煜亲口承认是齐楠弟子,一时间竟生出了几分莫名的兴奋,他不自觉的搓着手,在堂上来回着踱步,活像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哪里还有半点江湖第三大庄庄主的样子。
堂下几人见他这幅形态,心内都生出了几分诧异,一时间,堂内显得安静异常,等陆隐察觉到这份安静时,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众小辈面前如此失态,不由得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便又立即恢复了往日神态。
“我虽不曾与齐老前辈相识,却也有过一面之缘。”陆隐的眼中,隐隐还带了一点光芒。当年的第一剑客齐楠,何等的光风霁月!一袭白衣,一炳银剑,行侠仗义,傲然行走于江湖之中,引得众多世家子弟皆追捧效仿,可叹这天生的侠义之心,又岂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参透的!
追忆的神思一别经年,无形之中,陆隐眼前仿佛投下一道白光,白衣翻飞的江湖侠客,目光坚定,再度缓缓向他走来。待到近时,白光散去,思绪又渐渐回笼,陆隐敛起眸光,亦收起满腹的惋惜。
既然提到了齐楠,陆隐又不自觉想起了另外一件旧事。
“当年震动武林的秦家之祸,不知沈少侠可曾听齐老前辈提过?”
“未曾!”
“既然齐老前辈不曾对你明言,想必沈少侠也是无从得知的,毕竟这件事在当年来说算是一桩丑闻,经历过的人大多都已身归黄土,即使还尚在人世,也是不愿再提起,这样的事,哪怕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不甚光彩。”陆隐的神色有些遥远,像是在追寻记忆中尘封已久的往事。
“当年的我,不过也才十几岁…哎…”
沈煜闻言不免有些疑惑,但他却未出声打断陆隐,清冷的眸光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伯…伯父,救…救我…”陆飞却怕是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畏畏缩缩的向陆隐呼救,泛着玄光的剑还悬在颈侧,连带着他的心也是高高提上了心口,可这两人竟都好似忘了他的存在,忘了原本是因为什么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虽说陆飞此刻心里惊惧万分,开口求救的话也是磕磕巴巴断成了好几句才说完,但他看着陆隐的样子实在是虔诚又满怀期待,陆隐就是想忽略都难。
自从知道了沈煜是齐楠的徒弟,且还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传人,陆隐就已经不想再去追究先前之事了,毕竟陆风是个什么德行,虽然他平日不会过多的去干涉家中小辈的私事,对他们这些少年心性的荒唐行为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身为这个庞大家族的支撑,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久浸纷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