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清晰地回忆起每一个晚上他问了哪些题，骂了我哪些话，我又看了那些古文，又背成了什么德行。

    如果非要说我硬着头皮教秦雨涵学理，而不是让她选择文，是浪费了我俩两年时间，那她又何尝不是把明明可以去自己选择，但是却因为我的原因把自己很多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我身上。

    我们都从没因此而向对方索取什么。

    她第一次模拟考试我考得很糟心，但是第二次就好了很多，满分750分，她勉勉强强上了600分。去年一本分数线是582分，我看着这个成绩，激动得差点儿哭出来。

    而我、韩哲、舒冰三个人依旧是我们班的排头兵，我最稳，从哪次第一以后，永远都是第一名，韩哲则在舒冰来了后，被挤到了第三名，而第二名剩下的位置，舒冰就稳稳的坐着了。

    我悄悄跑去跟老韩谈心，表面上是分析我的模拟考试成绩，实际上另有所图。

    “韩老师，最近压力很大吧。辛苦了。”我谄媚道。

    “还行吧，”老韩叹气，“他们要是像你一样，成绩这么稳定，给我省点儿心就好了。”

    我知道，因为浙大和同济等几所大学的自主招生名额的事情，老韩被各种家长以各种金钱和权势软硬兼施地催逼，一段时间内都快神经衰弱了，不过都像我一样，都是大佬第一，你想的也太好了吧。

    “您放心，虽然他们指望不上了，但是咱们班肯定会出好几个北大、清华的高才生的甚至还有可能出国留学的，一定给您长脸！”

    “出国留学，谁啊？”

    “秦雨涵啊，”我脱口而出，“她肯定没问题吧，就她那个家庭，还有她那个学音乐的努力，这成绩是不是没问题？是不是……”

    我看到老韩一脸坏笑地盯着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我要是没记错，好像咱们刚入学摸底考试的时候，你就拐着弯儿地来跟我要学年大榜，对吧？”

    “对，对啊，是我，怎么了？”我有点儿心虚。

    “没事儿。我当时就觉得咱们大学霸心怀大局，没想到现在也还是这么关心同学，”老韩笑，“挺好，挺好的，保持住。国外进修音乐的学校，周围好多学校呢，你也加把劲儿，你要能考出去，就更给我我长脸了。”

    “啊，真的？为啥？”

    “当老师和当大夫是一样的，他们属于从小身体健康型的，长寿也是应该的，跟我没关系。”

    老韩拎起暖水瓶，往黄桃罐头瓶里面倒热水。

    “但是还有一些同学呢，不是脑癌患者却把自己弄的一身病，在我的医院里进行康复治疗，活到九十九了，你说是不是很给我长脸？”

    ……你说谁脑癌？

    在老杨鼓励和促狭混合的哈哈大笑中，我落荒而逃。

    五月中旬的一个星期六，我忽然接到了秦雨涵的电话，说要让我来学校一趟。

    我根据她电话里的指示，到了那个上次去的那个颢天山山顶。那个全市地势最高的地方还有眼前的大铁塔，我似乎知道了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走到大铁塔下的时候仰起头，正午的太阳刚好在我对面的方向，我被晃得睁不开眼，只看到秦雨涵大铁塔上逆光站着，手里不知道拿着个什么东西，怪怪的，不过我也爬上了大铁塔。

    “神神秘秘地搞什么啊，”我抱怨，“都这个时候了你不在家背资料，还往出跑！”

    她好像是笑出声来了，很得意的样子。

    “今天可是你答应过我啊，要带我爬上来一次的。”她说。

    “那也不用现在吧，没有多久就要高考了，等结束了再来不行吗。”

    “音乐学院的进修通知发过来了，我怕高考以后就没有时间了？”

    “这样啊，好吧，今天你得愿望也实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有点悲伤还是有点其他的。

    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闪耀了一下，我没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