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岸城中,从外引向皇城的城中河,在坊间一直有这样一个说法,这条河有皇宫带出来的王气,所以河岸两边的宅地一直都被豪门大族所占据,希望可以沾沾王气,保佑自家平安。
兵部左侍郎曹琨的府邸就在这里,这几天曹琨可是日日操劳,北疆的突变让圣上龙颜大怒,整整十万大军尽数被歼灭于北疆,连着几日都在商议这件事。
兵部自然是首当其冲,曹琨身为兵部左侍郎,这几日可以说是心力交瘁,陛下的苛责,同僚的推诿,几乎每天上朝就是在推卸责任,可就是在朝堂之上如此的焦灼,当他回到自己的府邸之时,却还要面对自己终日以泪洗面的夫人。
曹琨正在书房中忙于审阅各地省府传上来的预备兵员数,如今北伐军大败,当务之急便是赶快增兵辟雪关。
曹琨虽然久在朝堂,但之前他也在军中基层历练过,深知军中吃空响的那一套,看着这一封封上报的数字,连着几日眉宇不展的曹琨,嘴角竟在此时有了一丝极微小的苦笑。
“老爷,你回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书房外传了进来。
曹琨的手不禁抖了抖,这几天他尽量不让自己想起青岩的事,虽然焦急万分却也只能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可是夫人却似乎是在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
曹琨放下了手中的事,手扶额头,外面的人见曹琨不做回应,便推门而入,这是一个憔悴之极的妇人,她就站在书房的门口处身型微微晃动,也不知是站不稳,还是下一瞬便要哭出来一般。曹琨坐在椅子上,这位半百的老人平常看来就已经有了一些老态,现如今更甚,头发灰白,眼眶深陷,眼睛满是血丝,脸上竟然隐隐都有了一丝死气。
相敬如宾几十年的二人,互相看着对方憔悴的神情,不禁哑然,曹氏没忍住又哭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落泪了,每次曹琨从宫里回来,她都要来见他,期望知晓自己骨肉的消息,奈何每次都是这般无言以对。
曹氏一边哭一边指着曹琨,却是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琨心里明白,自己的夫人现在有多恨自己,当初是他力压夫人,硬是让曹青岩去了军中,行伍的艰辛与危险曹琨知道,他也不想青岩入伍,但是青岩却和他年轻时一样执拗,唯一不同的是,他志在朝堂而青岩志在四方,曹琨也劝不动他,索性随了他的愿。
可是如今,他的独子可能永远的留在了北疆,就连尸首都收不回来。
这时一个靓丽的身影从屋外进来,她轻搀住了曹氏,一边又小心的看着曹琨。
曹琨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女子轻轻的拍着曹氏的脊背,一边轻声的安慰。
这位女子便是曹琨的大女儿曹青烟,也是曹青岩的姐姐。
曹青烟一边安慰自己的母亲,一边慢慢的挪出了这间书房,门外的下人把房门又重新关上,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曹琨仿佛又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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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久涵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大海,徐徐的海风携着一丝咸腥的气息,轻轻的划过他的脸颊。
右臂上的创口裹着厚厚的纱布,创口在层层纱布的包裹下痒的让人难受。
此时徐正峰正在巡视,正好往戴久涵这个方向而来,戴久涵客气的用单手抱拳招呼道:“徐队长。”
徐正峰也是双手抱拳回礼:“戴将军,伤势如何?”
戴久涵客气说道:“没有大碍了。不过我正好有问题要问徐兄。”
徐正峰一愣,随即笑着说道:“戴兄请讲。”
戴久涵问道:“我们已经出海无六日了吧?不知回到帝国还有多久?驶向那里?”
徐正峰有些犹豫,看了看在船首的李舟督,只见李舟督眺望着海面并没有关注他们,徐正峰小声的说道:“戴兄赎罪,李舟督并不让我们多嘴,毕竟牵扯到了鬼衙卫。。。。”
戴久涵有些郁闷,但是却又不好说什么。
“我们去云岸城。”一个清丽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
两人回头便看道沈念灵就站在身后。
徐正峰尴尬的笑了笑,抱了抱拳便逃也似的走了。
戴久涵愣了愣,随即说道:“多谢沈姑娘告知,沈姑娘伤势未愈,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