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之先前赶到新兵营地,去接收了一大批新兵,在逃回来的北伐军里又挑了一批人,委任军官,好在之前北伐军都是各军精锐混合而成,素质尚可。只是那些新丁毕竟是新丁,若是给林笑之充足的时间,他定能将这支部队脱胎换骨,变成一支正规军,可是毕竟没有多少时间给他操练,斥候来报北疆军离辟雪关也就三天的路程便可以到辟雪关了,只是因为大风雪快要来了,所以北疆军原地休整,等待风雪一过,大军恐怕便要压来。
林笑之巡视着校场之上的训练情况,说实话比他想的还要不容乐观,帝国的备兵制由来已久,只是从开国至今早已荒废。
林笑之走到一处操场前,看到自己手下的一个百夫长,正在用马鞭抽着一个看上去还有些年幼的新兵。他走到近前。
那百夫长看到林笑之来了,连忙单膝下跪行礼道:“将军!”
林笑之看了看他,用手示意其站起,又看了看那年幼的新兵,先前看的不真切,这次走近了一看,那新兵脸上还有两串泪珠,这分明只是个孩子,看上去也就十三十四的样子,林笑之突然勃然大怒道:“这个小孩在这里干什么?!”
那百夫长见林笑之大怒,连忙又跪下说道:“这是末将的一个兵!”
林笑之没好气的指着那个新兵继续说道:“我当然知道!但你接收的时候,就不能仔细的看清楚吗?!赶快让这个小孩回家!”
那个新兵闻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着说道:“求将军不要把小人赶走,小人幼弟体弱多病,母亲残疾,家中难以为继,全靠小人入伍才有一点安家费和军饷过活。”
林笑之看那人哭的嚎啕,心中更为不喜,对着那人吼道:“别哭了!你想留在这里?你个小毛孩知道什么?就你这哭怂样,还想吃军饷?”
那新兵用手一抹眼泪,回道:“小人不怕!小人只恳求将军给我幼弟与家母一条活路。”
林笑之轻笑一声,说道:“你这副身板对不起这个价钱,你还是回家吧。”
那小孩急到:“将军莫要轻看小人,小人虽年幼,但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若将军不答应小人,小人便一直跪在这里。
林笑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啊,随便你跪,你要是能跪在这里待上一晚,第二天你还活着,你就留下来吧!”
辟雪关终年风雪不息,而如今月份也是要入冬了,寒冷比以往更盛,那风吹在脸上就像小刀子划一样,一个壮硕的汉子站在那里没一会就都被冻得瑟瑟发抖,更何况是挨上一晚,那岂不是会被活活冻死。
那刚刚抽打他的百夫长此时竟求情道:“将军,他还是个孩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留下来也没用,还试什么?末将这就去找后军的人,把他送走。”
林笑之微微侧目,看着那百夫长说道:“也是,还遭这份罪干什么?来人把他拖走!”
刚说完就有用手一指两个大汉,那两个大汉跑过来一人一只手的抓住他往校场外面拖去。
那新兵一看这下他们硬要把他送走,霎时慌乱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喊道:“不要!我答应将军便是!人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将军说的话乃是军令!怎可朝令夕改?”
林笑之听罢,只微微一笑,那新兵见毫无作用,又是大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两个大汉,跑到林笑之跟前,一下就跪下了,然后猛的脱下自己的棉衣,眼睛一闪不闪的看着林笑之,就这样看着他,寒冷让他的嘴唇打颤,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一……一晚!”
林笑之看着他的眼睛,说实话他有些惊讶,这刚刚还哭的哗啦哗啦的小孩,可现在在他的眼睛里虽还有泪珠却又如此坚定。
那两个壮汉走了过来,先是向林笑之请罪,然后正欲在抓住那个小孩的时候,林笑之却制止了说道:“你既然这么想死,那就成全你。”
随后林笑之继续去视察别的部队去了,那个小孩就这样脱了外衣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是夜,大风雪来了,林笑之在帐中,烛光摇曳,他听着帐外呜呜做响的北风,他睡不着,所谓慈不掌兵,但他今日只想让那小孩知难而退,没想到一个下午,那小孩都没有屈服,就在哪里跪着。
他是孤儿出身,自记事起就住在一窝马匪窝里,自己从小就饱受摧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每天洗刷带着血的刀刃,扒死人的衣服穿,甚至被人强迫杀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在和家人在一起更为幸福的了,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