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袺这些日子过的真真是悲喜两重天。

    起先好不容易得了二少爷的欢喜，收进了房中。可还没过上几日舒坦日子，便被三小姐打得去了半条命。若不是那日六小姐出现，不然自己可就早已是一副残骨了。

    沈臻看着眼前这突然跪下来，抽着肩膀的姑娘，心中也是叹息。

    听她这意思，估计还以为是自己嘴碎才惹的沈菁发如此大的火气。

    “不是要去三姐姐那儿用膳吗，你打算跪着去？”

    香袺闻言赶忙又站起来，袖子胡乱擦了擦脸，躬着身子退到一旁。

    *

    沈菁这几日仍是被禁足，只得在院子里坐着无所事事。原先做了大半的嫁衣，在那宁维派人来退亲时，被剪得不成形。

    沈臻到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已凉了大半。

    她如常地寻了张木椅坐下来，拿起筷子地夹了片鸭胗咬在嘴里，慢慢咽下又舀了勺排骨羹小口小口喝着。

    沈菁看着她这般无波无澜的样子，也低头吃了一口嚼了半响，闷声说起：“六妹妹，你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沈臻面都没抬便摇了摇头。

    “你可有去祖母那儿说起过什么？”沈菁道。

    沈臻不喜欢同人兜兜转转，抬起头直言道：“三姐姐，我当真不知那男子是谁，不过祖母应当是已经知晓了。”

    沈臻切切实实领教过祖母的威严，那日她将自己从祠堂放出来，定是因为她已经知晓了那人。

    沈菁听着这话，口中真是味同嚼蜡。

    那日宁维来退亲时，心中是又气又怨，恨不得冲出去将人打出沈家。念着他一个小小的飞骑尉娶了沈家的姑娘还不好好担着，居然敢上门退亲。

    直到今日新得了一个消息，才按捺不住将沈臻寻来好生问问清楚。

    “那镇国公府与宁维究竟是何渊源？”

    沈臻将白瓷碗中的排骨羹喝完，又寻帕子擦了擦，才不紧不慢道：“宁家二老爷身前在扬州住过一阵子，这宁维便是他那时与一女子所生。但现如今宁家那位二夫人，不愿认。”

    宁家二老爷早年应病去世，府中只留了一双女儿。他走后宁家二夫人便从旁戚中选了一哥儿过继在名下。

    现如今这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不知名的私生子，这般稀里糊涂的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认了。

    关键是那宁维早已过了弱冠之年，甚至比宁世子还大了些。再加上他生身母亲也由在，必然不好控制。

    沈菁道：“既然宁家不愿认他，那父亲为何还要我去……”

    沈臻粉嫩的指尖无声地敲了敲筷箸，缓声道：“宁二夫人可不代表宁家，只不过是二老爷走的早，宁老夫人怜惜她才一道住在镇国公府罢了。”

    “你的意思是，宁家有人想让这宁维认祖归宗？”

    沈臻点了点头，其实自己也是刚得知的消息。

    前些日子俞掌柜送来的信上只粗粗说了宁维的身世，也是后来才得知，这宁家老太君想让这孩子回来。

    而沈家欲将沈菁与那宁维结亲，不过是借此给他抬一手，也好让宁老太君有个说话的由头。

    毕竟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也好比府中旁系血脉要来的强。

    他日那宁维认祖归宗，只须得稍加上进些，荣华富贵自是不会少。

    沈菁勉强将嘴里的吃食都咽下去，心中愤恨不平：“母亲为何不早些说，不然也不会闹到如今这地步。”

    沈臻复又立起筷子，夹了小口的米饭细细嚼着。

    早些该如何说那，许是祖母也只是听了个风声，拿着三姐姐当赌注罢了。

    若是赌对了，那今后宁老太君必然会记着沈家一份恩情。若是赌错了，便只能让三姐姐将就了。

    这一餐饭下来，沈菁就光顾着唉声叹气。

    沈臻吃了小半碗饭也被她影响着没了食欲，放下碗筷又坐着玩了会儿袖子，等看着时辰差不多便起身离开了。

    临走前沈菁忍不住问了声：“六妹妹，此事可有回旋的余地？”

    沈臻心中叹息，只得无辜道：“我也不知。”

    这事只能让那宁维重新请了媒礼上门提亲，可看他之前退亲退的如此利索，便知此事八成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