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腕不必这般用力。”
沈臻闻言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腕,拿着笔小幅度地扭了下,再下笔时还是那般僵硬着,不知该如何松懈。
宁砚奚看着她努力与自己手腕较劲,又写花了十个字后才犹豫着伸出手。
三根修长的手指两上一下搭在她手腕上,勾起力道引着她,嗓音温柔道:“放松些,笔不会落。”
沈臻低声糯糯念着“好”。
天上霎时乌云席卷,不过片刻雨声便如开了阀门似的倾泻而下,浩浩然响彻了禹水巷。
隔壁院子里的石榴树枝叶摇摇,萧瑟地晃到了墙头,看那处细雨斑斑点点落进亭子里,却无人分神去理会。
直到一阵马蹄声在巷子里停下,仓促的敲门声冲破雨帘传到亭子里,宁砚奚才隐隐皱了眉头,松开她的手腕。
路煜敲了两下便未顾及太多推开门进来,抬眼看了眼世子的方向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觉着有些不对劲。
那个背影,难不成是个姑娘吧?
只是匆匆望了一眼,便看见世子质问的神色,连忙禀告道:“主子,又出事了。”
宁砚奚脸色变得冷凝,让他先退下。
沈臻捏着笔抵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回头看,那人便已退出了院子。再看宁砚奚,倦雅的眸子里嵌着薄冰。
“我要回府了,你也早些去忙吧。”沈臻先出声道。
宁砚奚深深望了她一眼,才起身回屋换衣裳。
再出来时沈臻不在院里,墙头那株石榴花也被风吹回了自家院子。
路煜顶着滂沱大雨候在门口,先是见那姑娘双手遮着头顶匆匆跑进了隔壁院子,快得连个正脸都没见着。
再是世子出来时,关门的动作有些迟疑,不知在犹豫什么。
*
沈臻回府已近晌午,还未进自家园子便见着香菱手上伞都未撑一把,便焦急地冲自己跑过来。
“小姐,大少爷请您过去。”
“大哥哥着急吗?”沈臻方才淋了些雨,肩上有些潮湿的不适,本想着回去换身衣裳。
“大少爷是亲自过来,奴婢看着,似有些着急。”香菱回道。
沈臻捏着伞柄思量了一番,大哥哥素来稳重,能让他这般着急寻来的,十有八九是因为如姨娘。
只是她都已如愿进了沈家,沈臻便也不想再去管她那档子事儿,但是又念着她腹中那孩子,觉着不该如此凉薄。
思来想去,脚下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又走回来,最后还是妥协般的转身去了北清园。
沈枫允未娶妻,如今身边就只有如姨娘一人,是以便由着她住在清耘院里。
沈臻刚进去,便看见门口丫鬟婆子都跪在雨里,身子弱的那几个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要倒下的模样。两边各站着两个家卫,手中都拿着长板子,一副凶狠的架势。
香菱收起伞,弯腰拍了拍小姐裙摆上沾着的水珠,惊慌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臻比香菱还迷糊那,但面上还是要稳稳当当地摆着。缩在袖子里玉手露出半截,卷着手边的长裙轻提着,佯装自若地从中间长廊上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