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云彻底的疯了,妻子死去的惨状一直在他的心里盘旋,就像莽莽大荒溅入了一滴星火,若不野火燎原,大荒永不平息。他的虎口早已经被震裂了,鲜血染红了衣服,染红了叉柄。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发出一声别人感觉不到的惨笑,遥望东方,心里似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是的,就在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他铁叉一扫,化作长枪,一圈横扫之后,双腿发力瞬间跃起,向着赵斌竖劈而去。此刻的赵斌也不好受,像疯子一样的李书云让他很难受,身上也早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他气沉全身,横举大刀,接住了这一劈,刹那间,火花四溅,就像天空中乌云交错而绽放一束惊雷!接住了这重重的一劈,两人的虎口鲜血一下变得活跃起来,不断流动。赵斌接着往上一撩,铁叉便被撩到了一侧,他又反客为主,一刀劈去,却见那李书云并没有避开要害,而是一叉刺来,嘴角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不可怕的表象往往会给人最可怕的感觉。赵斌心中大道不妙,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铁叉就这样,直直地刺入了赵斌的喉咙,这比他的胸膛要脆弱的多。而那一刀下去,也一样斩断了李书云的血脉,鲜血一下从他胸膛上方像喷泉一样射出,“唔.....”李书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下的那一刻,身上的所有生气也一消而散,“当......”阵阵颤音之后,天地归于一片宁静,天上圆圆的月亮散发出无尽的银辉,夜空中,无数的星星忽闪忽闪。此刻的李毅文正在熟睡中,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照了进去。在梦里,他梦见有一颗星星在他面前闪烁,他想抓到这颗,可他一直走,一直走,却始终抓不到这颗星星,直到整个梦境慢慢模糊。
被刺穿了喉咙的赵斌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他的手死死地握住脖子,不让一丝鲜血留下,但还是没用,鲜血就这样不住地往外喷,从他的每一个指缝中留下来,人怎么可能抓的住水呢?他的手,就像融化了,也像是被剥了皮,变成了一双血手,他跪在地上,身体不断地痉挛,他想说话,却发现一用劲,鲜血就流的更快。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冷了,这是不应该的,这是夏日的夜晚,为什么会冷?他抬起头,发现天上的月亮竟然不再那么明媚,慢慢的有些模糊了,越来越黑,知道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除了无边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大当家!”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倒下的山中虎,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惊呼不断此起彼伏,化作黑夜里的浪潮,一层层荡漾开来。“大当家,你不能死啊!”“大当家,你怎么能抛下你的兄弟呢!”一群人围上来,抱起还在流血的大当家,他们要去找最好的郎中,去救活大当家的命,对于那些山贼来说,那就是他们的信仰。这一边的战场也在一番苦战之下结束了,所有参战的亚仁村民,全部以牺牲的代价,换来了妻子儿女的生存,而在逃亡的那一边,仍然是一番苦战,因为很多人都在那儿厮杀起来。
“不好了,大当家死了!”直到这一声传来,杀人虎才知道了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其他亲人那样的悲伤,他的脸显得很黑沉,目光如剑,不知道再深思什么。
“援兵来了!”不知道哪儿传来的一声惊呼,山中虎死亡引起的躁乱很快被这一声压下,只见远方点点火光在黑暗里闪烁,就像闪动着的希望之光,给了这块土地生机和希望。那些逃跑的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绳索,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乡亲们,咱们的援兵来了。”伴随着那人兴奋的声音,刚刚杀的难分难解的形势一下明朗起来。“杀啊!”那些逃命的人立刻欢叫起来,而那刚刚还在屠戮的山贼此刻竟像落水的鸡一样败逃。杀人狼一见形势不好,眉头一蹙,通知众山贼就要逃跑。不多时,赵宇便带着人追杀了过来,而那村庄里的人正忙忙碌碌地打扫着一切,妇女和儿童坐在土地上哭泣,老人默默地搬运着死去的尸体,赵宇则带着人一直追杀了下去。他要趁此一举攻下黑云寨,亲手格杀赵斌,却不知,赵斌早已经死了。就这样,在月色的照耀下,一方逃,一方追,一直到天亮。天亮了,亚仁村所有活着的人聚在了一起,哭了一夜的眼睛又红又肿,夜里吓得睡不着的孩子才刚刚入眠。
一切总发生的那么快,一夜之间,幸福安康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平静祥和的山村变得流血漂橹。老人们默默地给那些给那些死去的村民梳洗,人在下葬的时候,人一定要干干净净的。而那些山贼则被他们挖了一个大坑草草掩埋。这是很多人一辈子没有见过的惨象:有的断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破碎了胸肠,有的失去了脑袋。鲜血染红了这片大地,渗进了黄土的血脉,在红日的映照中一片辉红,只有那天迹的云边,镶嵌着一圈金光闪耀。
一番深追,半数的山贼被赵宇格杀,剩下的一半则远远的逃遁了。在追寻中,赵宇发现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满身都是鲜血。走进一看,那不是别人,正是在追杀中被人撂下的赵斌,他已经变得僵硬了,脖颈上有几个破洞,致命的一击就来自那儿,赵斌再也不想追了,那死去的仇人又将他的思绪带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他看见他的孩子在远远地朝着他微笑。一下,便湿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赵宇并没有复仇的快感,有的只是一种莫名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