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也是好奇,大过年的,哪家姑娘有这么大火气。从小黑巷探出头,看到人群空出一个场子,场子里有边掏耳朵,边满不在乎剔牙的男人。“小娘子,我都这么低三下四的央个你请你减减价你都不答应吗?”
“爱卖不卖,你今天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要是敢不卖掀了你的摊子。这也算低三下四?”少女好不客气,伸手已经拿起了身边的竹筒“燕国还不讲理了是吧。”
由于离得太远惘也根本看不清女孩的模样,只见女孩穿着件略显单调的淡绿色棉衣,下衬素白长裙,一般在积雪地里人们的裤脚都会略显肮脏,但这个姑娘的裙角却一尘不染,在这大红色的人潮里格外显眼,头发粗粗的绑着,就像匹野马的尾巴一样。随着姑娘的说话幅度,一甩一甩的。惘已经走到了人群外,听到两个大婶嘀嘀咕咕的说着“一个大姑娘,不好好的打扮,梳着这么松松垮垮的头发,真是个野丫头。”
“借过一下!”惘越听越烦,小声说了一句,两个大婶回头一看,“哇!”就像看到瘟神一样,不停的甩着手,赶紧让开一条路。惘到没费什么劲,就进了圈子中心。现在姑娘的身后。“你先把你袖子里藏的那些竹片拿出来。”姑娘的声音又上了一个档次。
对方没有丝毫的慌乱“我袖子里有的是我别处买的,今天燕国超级画师展清峰七宝阁授艺,我买点竹片又怎么了。”
“那就可以偷我的?”少女伸手用竹筒要砸,对方用手一挡,袖子里的竹片哗啦哗啦全掉摊子上。“这是我买的,别的摊位上买的,你一个小娘们儿这么横做什么!”买东西的人强词夺理着,两只眼睛开始往人群中寻找逃跑的路。
“就是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卖这些文人的东西做啥?”人群里有些人士终于说话了。
“女子不宜,街头露面,无才学者,品德高尚也。”一个抱着一大卷没有标题竹简的老儒生气喘吁吁的说着。
“少废话!!!”伸手拽住偷东西的人,惘看到姑娘的手上带着银丝编成的手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惘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对面的人已经掏出把匕首,冲着丹青青扎来,惘左手用力推开丹青青,右手已经捏到刀刃上,三根手指用力,竟然把铁质匕首捏断。对方吓得挥舞着半截匕首快速逃跑,人群如同石子落入水中,合时宜的让开路,在他跑过之后,迅速的又合拢回来。希望能再看到点什么可以供他们消遣的事情。
“让开让开!”四个恶奴推搡着别的人,让出了穿着大红公子氅,披着十字金披风,手拿象牙犀皮扇。腰悬翠燕赤睛佩,足踏厚底金漆靴。“青青,隔了三条街我就听出来是你,大过年的干嘛这么大火气呢。”这行头的主人笑嘻嘻的打开扇子扇了扇,一股沉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叫丹青青,咱们没有熟到我允许你那么叫我吧…!”丹青青站起身,左手隔着手套揉着右手。她狠狠的又瞪了一眼惘,使劲的踩了一脚惘,但惘完全没有被踩疼的样子。
“跟我走吧,我家有很多的竹板,也有画稿,我还可以带你去七宝阁看看我叔父的镇国之宝。”贵公子右手伸手拉着丹青青的嫩手,左手已经伸手要摸丹青青的脸颊了。突然他“嗷”的一声惨叫,明眼人看到了,丹青青正用后脚根狠狠的踩那个贵公子的厚底金漆靴,并且不断的踩碾着。
“你踩我,这鞋很贵的,贱奴!”贵公子也不顾身份,大吼着收左手反手一个耳光就要甩到丹青青的脸上,一个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手背,贵公子一下子摊倒在地,金色披风在泥地里又滚又爬,完全的看不出原来的珍贵样。
“啊啊!”贵公子的脸吓得雪白,惘这才仔细看到这个穿着这套行头的人的脸,一张不大的脸上,五官倒是很团结,几乎都在相同地方,脸上留出挺大的地方似乎给人无限想法,白白净净的脸一看就是没受过什么苦,现在他看到自己的衣服都裹着泥和雪,脸上的窟窿里流出了粘粘的鼻涕和清清的眼泪。恶奴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的表现自己的机会,四个人一碰头,不约而同的抽出了短棍。惘看了看短棍,叹了口气“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还拿家伙,把家伙收回去,要不我把你们的人中黄都打出来!”
“小子,你嘴怎么这么贱,快给公子磕二百个响头饶你不死。”歪着眼的恶奴咋咋呼呼的来回跳着,用他们认为可以吓唬人的方法吓唬着对方。
惘伸右手手拉住丹青青左手,拉着她转身就跑,恶奴一看,“别跑!”遇到这种怂人太少见了,现在这战国乱世,虽然有装的很豪横,一吓就趴下的孱头,但是毕竟还是少。好多人都仗着有点文化,动不动就以上诉贪官威胁官员,结果干出好多连他们这些职业恶奴都想不到的事情来讹诈,好几次他们还没动手,对方都已经自己抹好猪血说被他们这帮恶奴打了,要求赔偿,公子都骂他们下回打人要长眼,要欺负老实人,别再被刁民讹诈了。像惘这种胆小的人真是太难得了。
恶奴兴奋的快步追过去,扯住丹青青的右手,手套被扯开一点,恶奴扯住丹青青的右手腕,突然间他浑身哆嗦,紧跟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