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汐赶紧道：“不用不用，小猪小兔还没碗大，你先跟它们玩着，啊。”

    她忙不迭收了碗筷就走，九宸马上跟上，颇想争做一回贤夫良父，也来洗碗刷锅，转头却见灵汐放下碗筷杯盘，一个法术下去，全都焕然一新，整整齐齐摆到架子上，整个过程一息不到。

    灵汐如释重负一般吁了口气，回头就对上九宸疑惑的目光。

    九宸一眨眼，灵汐就知道他想什么，她瞥了一眼花厅里玩得正开心、娇声娇气笑起来的女儿，悄悄拉着九宸出去。

    她斟酌着字句告诉九宸：“念儿觉得……洗碗好玩，有时候碗太少，就会制造很多碗出来洗。”

    她顿了一下，用一种“言尽于此你自己慢慢想象”的眼神看着九宸。

    九宸想象不出，一脸疑惑还想知道下文：“然后呢，孩子爱做家务不是好事吗？”

    灵汐比着手势，缓缓道：“她每次都要洗几百个碗才停下来，洗啊洗，叠啊叠。”

    九宸愕然：“哪来那么多碗？”

    灵汐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她吃的。”

    九宸几乎惊骇了，回头看一下笑得像小仙女一样的女儿，小声而震惊：“她……哪能吃得了那么多？”

    灵汐一闭眼：“能。两天吃完我一缸大米，我怕了她了。”

    九宸震惊地看着她，抹了抹脸，镇定下来。他发现一个问题：“那还给她做那么多饭？不对，哪来那么多碗？”

    灵汐捂着心口：“是她自己做的饭，我教的。我以为她对厨艺感兴趣。碗借药王洞的，怎么借到的，别问我。”

    九宸木着脸，尽力讲道理：“吃得多长得快，是好事。”

    灵汐扶着额头：“全部用法力化掉了。吃得多才洗得多，洗着碗唱着歌……直到我教了她清洁法术。”

    九宸重重一握她的手：“教得好。”

    灵汐一想起当初发现这件事时的震惊，到底意难平，狠狠捏着手指：“我的小仙女！”

    她还指望能把小念儿养成仙女中的小淑女，淑女的的小仙女呢。

    九宸看一眼笑成一朵花的念儿，言之凿凿：“将门虎女，根骨清奇。”

    “你呀！”灵汐横了他一眼，娇嗔道，“就知道让你养女儿会养出个九宸第二来，虎头愣脑。女儿就是要往乖巧伶俐、活泼可爱上养，像我爹养我那样知不知道？”

    九宸料不到她会如此自视甚高，顿时失笑：“你？乖巧伶俐？活泼可爱？”

    他眼带笑意，低头绕着灵汐的脸蛋打量：“当年是谁说的整个桃林禁制都关不住她，三天两头不跑去人间吃上一顿就不舒服？”

    “我、我那也是伶俐！”灵汐又窘又羞，一甩云袖作势去推九宸，“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损我！你也不想想，桃林要真把我关住了，你也撩不到我呀。”

    “也对。”九宸一笑，从背后抱住她，抱得非常用力，温情脉脉地贴在她耳边，“若不是你爱玩爱闹腾，我怕是这辈子都得封在长生海醒不来，所以啊，灵汐，我这辈子的福气都是你给我的。”

    他由着性子，在她耳边亲了一下，那种温柔疼惜的意味叫灵汐心尖都颤了一下。她紧紧握住了他箍在腰间的手，依偎在他怀中，只希望这一刻时光停驻。

    她听到九宸平稳而温柔的声音：“灵汐，我不是损你，我是心里记得，都记得。”

    灵汐鼻子一酸，这一句“都记得”击碎了三百年时光，把所有的盼望思念都化成一股穿过暮春花林的暖风，萦绕着他与她此刻相拥的天地，触动了彼此的心弦。

    她低声说：“我知道。”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回身紧紧搂住他，恳求一般泣道，“九宸，我不要再跟你分开了。”

    九宸心一酸，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默默拥了一阵，静静看着庭院里细雪落在参天寒松上，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都觉得现在的时光太美好了。

    九宸忽地弹指挥出一道清光，笼罩住整个庭院，刹那间冰消雪融，寒松露出了高大苍翠的原貌，旁边又有几株白梅，疏影横斜地长着。天上的雪也不再落，庭院中一派清和气象。

    灵汐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么一看，果然好多了。你怎么不变一些大红大绿的牡丹丁香出来，看着更热闹？”

    九宸含笑看着她，眼里快要化出星光：“这样就够了。”

    灵汐看看天上，想到了什么：“要是天尊、云风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对了，云风和师姐前几天才来过，这些年多亏了他们常来常往，还有承晏花蓼，从极渊才热闹起来，我住着也跟在扶云殿、桃林一样，做什么都方便。”

    九宸点头：“一别多年，是该好好聚聚。明日我便去拜见师父，咱们一起去，顺便把婚礼筹备起来，这次，必须成了。”

    灵汐被他看得脸一热，心里也期盼着把当年未办成的婚礼圆满办了，当即重重一点头：“好，听你的。”

    两人对看一眼，都看出对方的心意，心中一片喜乐，倒是不照而宣了。

    灵汐又道：“九宸，咱们的喜酒可得给仙翁留几坛，他最爱喝酒了。”

    九宸含笑看了她一眼：“好。”

    咱们的喜酒，嗯，这话他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