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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昨夜星辰(完)(第1页)

    篝火燃了一整夜。

    夜见月还从未和友人这样秉烛夜谈过, 两个人话都多,说到夜深也不曾冷场。最后二人就在道满令式神搭起的营地里休憩。

    道满是个周到娴熟的旅行者,他把这块营地布置得很舒适。

    夜见月没多久就睡着了。

    所以, 她并不知道道满蹲在她的身边, 一直就着月光看她。

    已经做好的决定,就决不会后悔。

    “这样轻易相信他人可不好。”话说得漠然,只有微一颤抖的睫毛稍露复杂的心绪。

    抬手,一床柔软而温暖的皮毛便盖在巫女身上。

    夜见月睡得很香,睡容很香甜, 会让人联想到一切甜蜜温暖的事物。

    道满抬起的手舒展, 半晌才缓慢收了回去。

    他直起身子站起来, 轻轻一叹,“若还有下一次见我, 一定要记得长记性啊。”

    天边渐有白色, 东方将晞。

    芦屋道满目视海里半露头的太阳,面露厌恶。

    *

    高天原。

    月读越来越不耐烦。

    他真的不明白一个破会议为什么能开这么久?!他已经在心里列好了三大页清单,这个破会议居然还在继续。

    而且, 这讨论的究竟是多么无聊的问题?

    土地神究竟能有几个神使?土地神位转让神使仍保留与否?

    小小土地神, 居然让高天原这么关注的吗?!

    与会众神皆已心不在焉,但是碍于天照坐于最上端, 按部就班地继续瞎扯废话。

    豁地一声,月读面无表情站起来。

    天照冰冷而威严的面容, “月读。”

    月读与姊姊多年不和,也不在表面做功夫, “吾有事, 先行。”

    天照眼神冷凝, 右手一翻, 八咫镜挡住了月读去路。

    “你既占神位,当尽职尽责,神议重大,不可早退。”

    月读冷冷看向上端的天照,星轨与月在他身边交错,他的眼神寒凉如霜,“重大?”

    轻哧一声,“今日果然是刻意拦我。天照,你又在算计什么?”

    日神与月神的交锋,让其余诸神噤若寒蝉。

    天照似觉冒犯,颇为不悦,“注意言辞。”

    她不喜这个弟弟,但也不能真的放他去干傻事。

    金光辉映的宝镜牢牢拦住月读,统御整个高天原的女神站起来,“月夜见,呆在高天原。”她意有所指地警告道,“凡尘之所终不是神明常驻之地。”

    *

    夜见月是被人群的喧闹吵醒的。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自己正被绑在一条小舟上。

    小舟被绳索绑在岸上木桩,舟身很小。

    海边乌压压的人群,好像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这儿,所以那浓重的恶意也全部浓缩在此。

    夜见月登时反应过来。

    这一张张空洞的脸庞,愚昧使他们两眼无神,恐惧使他们精神振奋,又衰败又昂奋的表情扭曲得就像一个个恶鬼。

    ——他们想沉了她。

    “……多合适的沉海的祭品!”

    “不然算了吧这脸多值钱……”

    “……哼说不准是山里的狐女呢,你见哪家人会长这样?!”

    “瞧这脸蛋海神会喜欢的!”

    ……

    乱七八糟的声音。夜见月仿佛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恶意中。

    越过人群更远的位置,风带来了她熟悉的声音。

    芦屋道满恭敬的声音,“伊邪那歧命,您看,她是否是您要找的人?”

    伊邪那歧……

    夜见月怎么也没想到这背后主使会是一位神明,伊邪那歧命最初的神祗之一,在某种意义上,是她供奉的神明的父神。

    芦屋道满听命于伊邪那歧……虽然与他相识不久,但是芦屋道满的任性不驯她深有体会,他是绝对不会受人摆布、听凭命令,即使这个人是伊邪那歧。

    夜见月已经顺手解开了绳索。

    她保持原样,静候其变。

    那道炽热的视线就像一条恶心的毒蛇吐着信子无形舔舐她的身体。

    神明冰凉的视线上下逡巡。

    神的贪婪与人的贪婪别无一二。

    委实恶心。

    芦屋道满提议:“您可要在靠前一些确认?”

    神道貌昂然地微一颔首,【可。】

    或许是祂并未把小小人类放在心上,又或许是利欲熏心失了谨慎,伊邪那歧根本不曾在意芦屋道满的动作。

    落后祂半步的芦屋道满唇边若有若无一抹嘲讽的笑意。

    神明在半空越靠越近。

    但是,祂不知此地渔村曾经犯下滔天的罪行。许多年前的渔村曾试图沉海一位高贵无暇的神明。掀起的巨浪席卷整个村庄,一整个村庄几若无人幸存。

    死去的人负罪在地狱煎熬不得往生。

    赖有远方神社镇压,以及黄泉的约束,此地污秽的怨气和恶意并未酿成大祸。

    此时淡淡弥漫的污秽挡住了神明的视线,封印的气息若有若无。祂越贪婪就越心急,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只想看得分明。

    祂的背后,芦屋道满的面容如同寒冰的冷漠。

    神明已经停在了正上空。

    围拢的疯狂的村人已经抱来了大大小小的石块,绳索被斩断,小舟飘飘扬扬。

    他们打算扔石沉船。

    夜见月仰起头。

    道满他想干什么……

    *

    道满等待此刻多年。

    当年他甫一从【蚀】流落至此,淡海的多贺,就遇见了高高在上的神——伊邪那歧命。祂在他心口留下印咒试图控制他,命令他,去寻找所谓天命之人。

    他啊,最讨厌命令了。

    这个国度,就算只是凡人的恶意也能将人变成恶鬼和妖怪。这么些年,他四处周游,挑拨人心,算计争斗。这个国度最恐怖的妖怪,最贪婪的人心,最凶恶的罪行……一点点一点点,从怨鬼、恶妖、罪人身上一点点收集,他耐心十足的收集起这许多许多怨恨和污秽。

    再加上运气很好的找到了这么个合适的村庄。

    又多么凑巧,新建立的村子又犯下了相似的罪行。

    在此刻。

    村人贪婪愚蠢的恶意在他步下的阵法牵引下,将会与死去之人的怨恨相纠缠,最终在这小小渔村形成了最高明的恶阵。

    足够将那位傲慢的神明拉入污秽。

    道满动作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抬手,整顿衣袖,再拿短刀划开手心,鲜血淋漓。

    以血引阵。

    在伊邪那歧终于看清确认,无边狂喜之时,笼罩整座村子的大阵已然成形、显现。

    猩红色的血光大阵,阵起。

    大大小小的石块一瞬间停滞空中,被搅碎成粉末。

    夜见月瞳孔一缩。

    村人不明状况,恐惧的号叫,人群推搡、逃窜,不断有人被推进海里。

    神明猝不及防,从云端被血阵拉入地面。

    “轰——”一声。

    渔村中心一个巨大的坑洞。

    烟土弥漫。

    芦屋道满落在她的身边,朝她伸出手。

    夜见月默默看他。

    她几乎没有受伤,只有一块崩落的碎石划伤了脸颊。

    “受伤了。”道满轻轻抹掉那缕血痕,眼神微深。

    夜见月蹙眉,“你……”

    “道满你究竟想做什么?”

    道满笑着耸耸肩,“显而易见,我准备干掉伊邪那歧。”

    *

    高天原。

    月读与天照战斗僵持不下。

    短时间内都奈何不了对方。

    不知缘何,月读愈发心神不定,手下攻击也愈发狠厉。

    而天照铁了心要拦住弟弟。

    某一刻,他忽然察觉到自家小巫女不知何时竟深陷污秽之中,而这污秽竟隐约与黄泉相连。

    他的表情巨变。

    双手结印,辉映金光,刹那风云变色,恢弘的宫宇震撼开始崩塌,群神惊惶失措。月读抬手,无数轮巨大的新月,光华连闪直逼天照而去。

    他紧跟其后。

    “天照!你怎么敢!!!”

    *

    坑洞边缘。

    猩红的大阵不详的血光。

    大阵其内,不少村人都被阵法攫取,动弹不得,发出痛苦的哀嚎。

    【芦屋道满——】神明愤怒的声音。

    【你怎么敢!你如何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道满一派轻松,“要问原因吗?”

    “因为我啊,最擅长背刺了。”他语气轻快活泼地如此说道。

    高天原的神明最是厌恶污秽。

    祂一时不能脱身,仍然秉持神的傲慢,祂愤怒蝼蚁的背叛和颜面的扫地,但祂仍然没有把区区凡人放进眼里。

    【你以为你赢了吗?】

    道满按住心口的位置,他废了许多功夫只能把咒印暂且压制住。

    “你等等看呗,只用等片刻你就知道了。”他笑眯眯。

    他当然会赢。

    今日他必得弑神。

    上下抛接短刀,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心口的剧痛,他的目光不自觉开始寻找夜见月。

    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无边无际的恶念和污秽之中,她就像深夜天央的明月一样引人注目。

    整个大阵的运行范围内,只有寥寥无几的人能行动自如,未有沦为恶阵汲取恶念的阵中餐。

    夜见月正将这些人带出大阵。

    最后一个人离开,道满静静看了夜见月的背影一会儿。

    他轻轻低喃,离开便不要回头吧。

    似乎察觉到夜见月的远离,伊邪那歧开始挣扎起来。

    道满在心里重重啧了一声,他的咒印早已发作,这个大阵终究困不了最初的神太久了。

    他利落的引自己的心尖血控制大阵。

    *

    芦屋道满在某个地方隐藏了一纸信笺。

    安安倍明看过信旋即赶来信中所说地点。

    他赶来的时机刚刚好。

    他的那位宿敌按着心口,还活蹦乱跳。看见他还有精神朝他翻白眼。

    道满衣袍凌乱,毫无坐像,抱怨道,“晴明呀,你可真是姗姗来迟。”

    晴明风度翩翩走近。

    “还不是道满君的线索留得太隐晦。”

    “咦?晴明难道比这家伙还要笨吗?”

    整个渔村已无人息。被汲榨殆尽的人身仍保持死前扭曲的表情。

    一个村子宛如坟场。

    晴明看出了这个阵法的关窍,阵法运行,绝大多数的人都并非清白之人。

    他微微蹙眉,走到坑洞前,“道满君,当心杀孽过重。”

    道满翻了个白眼,“村子还有幸存者。”

    晴明微讶。

    道满不想跟晴明分享自己的故事,催促道,“赶紧!东西带来了?”

    晴明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香囊一拿出来。伊邪那歧的脸色终于变了。

    芦屋道满朝伊邪那歧唾了一口,“呀,看来你认出来了?”

    他哼着调子,刀身拍打锦囊外衣。

    【——疯子!你们疯了?!】

    道满笑嘻嘻,“要不是黄泉之花难得,我才不会把这个机会让给晴明让他也参与进来呢。”

    晴明没搭理他这幼稚的话。

    “你想不想你的妻子呀?”道满问。

    两人合力压制住不肯坐以待毙的伊邪那岐。

    道满勾唇,“自私如你,恐怕早就忘了妻子,也忘了此地曾发生过什么。”

    神子在这儿沉海,惹怒了黄泉之中的母神。伊邪那美要他们死后也不得超脱,死者的痛苦和怨恨隔着九泉也在侵蚀这片土地。再加之,此地靠近须佐之男掌控的大海,这位贵子濡慕母亲,听任母亲作为。

    于是,积年累月此地与黄泉的间隔变得无比薄弱。

    薄弱到只需要他推一把。

    黄泉将在此开启。

    这世上最想杀掉伊邪那歧的人都在这里,最想杀掉伊邪那歧的神也还在黄泉里等着呢。

    *

    夜见月把幸存者一一送出了村子。

    一个村子,这许多人,竟然能走出大阵的只有这些人。

    周围呜咽的哭声。

    盛放,往四处蔓延的血红之花,覆盖村庄,远远看去就像鲜血淋漓。

    黄泉丑女从花丛之下爬出来,乌压压一片。

    那是伊邪那美,永生不死的黄泉女神,曾经的创世母神,在冰冷孤寂的黄泉之下制造出来的怪物。

    无聊的女神有时会令她们出动把她感兴趣的人拖入黄泉陪她。

    密密麻麻的黑线从泥土里跃跃欲试地探出。

    何等恐怖,何等阴森。所有生者都要为之惊惧战栗,毛骨悚然。

    没有一个生者不畏惧死亡。

    夜见月抿紧唇。

    一直等候在外的树妖终于睡醒,他畏惧的拿藤曼裹住夜见月的手臂,无声的催促她赶紧离开。

    “……这、这位姬君!”

    幸存者之一的老人怯生生喊她。这些失去家园的幸存者眼神复杂极了,他们什么都还不知道。

    夜见月摸了摸树妖的藤蔓,“阿树,你带他们离开这,去的越远越好。”

    树妖仍缠住她不放。

    “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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