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近前数十年来,杨烈祖父、父母以及叔伯众人镇守北蛮,杨家‘一父七子’功勋卓著,上代洪王御笔书写‘杨门忠烈’四字,忠烈牌坊至今还在我天波府门前,尤其半年前我杨家损失‘一父六子’,七人为国节烈,如今尸骨未寒,岂能在这个时候撤销‘天波’二字封号,如若如此,岂不是令我朝无数将领寒心?”
“第三,依据我朝律法,‘天将’死后,只要家中有优秀将领继承,则封号长存,代代相传,不容随意更改,如今我祖父‘杨老令公’虽然亡故,但我杨氏一门中还有至今镇守北蛮的杨六郎,还有区区在下,叔侄二人都是嫡亲血脉。杨烈虽然不才,但我六叔乃是我朝赫赫名将,无论武力、兵道都不输于其余‘天将’,正有资格继承‘天波将’之职,又哪里有什么‘门丁寥落,后继无人’的说法?各位大人,杨烈所言不多,只有区区如此,但公道自在人心,还请各位扪心自问,这‘天波’二字封号到底该不该撤!”
寂静。
全场无声。
紧接着便是一片低声议论。
杨烈所说的话没有人不清楚明白,但若想就凭这些话就将所有人说服,还是有些痴心妄想。其实杨烈的确没有打算今日就能出手成功,最后的决策还是要等到朝廷那里,但他今日一来是尽量争取到‘右枢密武院’中更多的支持,二来便是要潜移默化地将此次争论焦点引领到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地方,也就是他之前所说的第三点,关于‘杨家后人继承封号’之事。
在杨烈之前列举的诸多理由中,第一、第二点只是表面文章,说起来好听,但不足以成事,真正能够让所有人注意的还是第三点,也就是之前‘天旭将’‘天刀将’联名上书时提到的最重要借口,‘门丁寥落,无人继承’。
此时,杨烈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想的无不围绕这一点:
“凭心而论,若依照‘天旭将’‘天刀将’所说什么‘杨家门丁廖若,无人继承’,实在有些不合实情。传闻,当初天波杨家全盛之时,杨家七子虽然都只是‘地级’将领封号,但每个人的实力都堪比其余‘天将’,而‘天波将’杨老令公的实力更是超凡入圣,远胜‘天旭’‘天刀’之流,隐隐与我朝‘八大太保’并驾齐驱,如今杨家‘一父六子’虽死,但杨六郎还在,至少也是天将实力!边境中不是早有传闻,那次军中内讧,杨六郎可是以一人之力独挡‘天旭将’‘天刀将’二人,实力毋庸置疑!”
“不错,即使不说杨六郎,天波杨家不是还有眼前这个杨烈和那个杨伶风吗?杨伶风已经获封‘地英将’称号,按照惯例,也有资格勉强继承‘天将’之职,只不过她毕竟不是杨家嫡亲血脉,会惹人非议。不过即便如此,这杨烈可是正宗的杨家后人,年少有为,勇谋兼备,早早进入东郊禁军当了统领,据说实力还在九皇子、火瞳公主等人之上。以这种天资,也不可能说什么‘门丁寥落,无人继承’啊……”
“看来如同所有人所料,今日这次议会依旧毫无结果,今晚两位枢密使大人应该就会上报朝廷,由朝廷最终决策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场中的议论声逐渐停了下来,许多人明知今日结果,只等着呼延厉三人最后宣布。
杨烈心无杂念,身形笔挺,站在广场中央,也在等候着呼延厉三人的最后结论。
堂上,呼延厉、雷胥、赵睿三人目光闪烁,强烈的意识在空中纵横往来,霎时间便谈论了许多次。
最后,呼延厉微微摇头,叹息道:
“各位大人,‘天将’封号之事关系重大,‘右枢密武院’委实不能妥善处理,今日之后我会将此事上报朝廷,由朝廷做最终决策,杨少爷,各位大人,请回吧。”
话音回荡在‘右枢密武院’广场,在场大多数人早已料到是这个结局,闻言也不诧异,当即纷纷离场,只不过临行之际很多人忍不住回头微微注视杨烈一眼,目光中满是赞赏和诧异。
很快,包括众多文官以及皇室成员在内,所有人都离开广场,只有杨烈一人留下。
“嗯……一切如我所料,最后的成败还要看朝廷决策前的局势,在这之前我务必要竭尽全力,不惜一切代价了……”
此行目的已然达成,杨烈目光闪烁,也打算立即离开‘右枢密武院’。
然而,就在这时,堂上呼延厉三人忽然缓步向他走来。
“嗯?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三位大人宽宏大量,杨烈铭记于心。”
杨烈心中略有疑惑,但还是恭敬有礼道。
闻言,赵睿、雷胥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唯有呼延厉郑重道:
“杨少爷,这件事最终交由朝廷决策已在众人意料之中,相信某些人也早就有了对策,因而你虽然暂时稳住局面,但却还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右枢密武院’上报朝廷之后,应该要几日之后才有命令下达,你就趁着这几天全力准备吧。呵呵,或许等过几天才是你大展雄风的时候呢,哈哈哈哈……”
话音一落,三人身形飘忽,已然消失不见。
杨烈怔怔留在原地,一时错愕,通过刚才的话,他明显感觉到‘右枢密武院’这两大枢密使和赵睿都对自己颇有善意,但是双方非亲非故,究竟为了什么,杨烈一时间大感费解。
“罢了,这终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等日后会对我有所帮助,至于他们的善意提醒,我早已心中有数,不会大意的……”
偌大的‘右枢密武院’广场只剩一个孤单身影,许久之后,杨烈也缓缓迈步,很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