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老神在在地道,“没事儿,没人会吃亏。”
乍一听,林嬷嬷没意会到老夫人的意思。她思索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老夫人的是指,陈氏不会做太过,宋芷兰则不会顶撞长辈,亦不会让自个儿有什么实际的损失。
“您不怪夫人没忍住,没完全听您的吗?”林嬷嬷再问。
老夫人摇摇头,“她也是为人母,为人婆母,管教自个儿的儿子、媳妇儿,是正经事儿。我只是建议。而且,我挺愿意看她如今这样儿的。”
林嬷嬷赞同点头,“老夫人说得是。夫人如今不像以前那样整天就吃斋念佛,还积极做活儿,可比在府里时可亲。还有咱们家的珍儿小姐,越发有小姑娘的活泼可爱。”
“可不是吗?虽然咱们的手头是穷了,日子却过得更得趣儿。”老夫人笑着道,脸上的皱纹深邃而平和。“芷兰啊,是咱们家的福星呢。有她在,一家人就不至于抓瞎。”#_#77713470
“什么福星,她一进门儿,咱们家就被抄了,简直就是扫把星!”忽然,宗远山气冲冲地闯进来,门也不敲,打破了俩老人的和乐。
老夫人面色一变,怒斥质问道,“做人公爹,有你这么编排自个儿媳儿的吗?老糊涂了,把规矩都丟了?咱们家被抄,跟芷兰有什么关系?”
“母亲,”宗远山讪讪求饶。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老夫人更来气,“我同你说过,你自己想去王氏那里,你就去!这个家没人拦你!”瞧老儿子那要说不敢说的样儿,做母亲的老夫人哪里不了解儿子那点花花肠子。
自从两日前,王氏大老远派一个小厮来找过宗远山后。宗远山就看这不是,看那不顺眼。整个人心思又漂浮起来,扫地都懒洋洋的,倒还看什么都不顺眼。#7.7713470
老夫人恨王氏带坏了她的儿子,但她更恨自个儿不成器的儿子。别人一勾,人就不正。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宗远山辩解着,讨好道,“您在哪儿,儿子就在哪儿。”
老夫人正气着呢,根本不买他的账,“那你到底是想做甚?当初是王氏自己要走的,不是咱们赶她走的。她怕咱们拖累她,还写了分家文书。现在又来勾勾、缠缠的,是做甚?”
“母亲,您别这么说王氏。分不分家,王氏和弈仁他们都是咱们宗家的人嘛。”宗远山分辩道,接着又结结巴巴的说,“那小厮跟儿子讲,王氏他们现在住在别人家里,有诸多不便。最主要的,手头紧,什么事都办不了。”
“呵,手头紧。”老夫人冷嘲热讽道,“感情你是体贴他们日子过得紧巴,要給他们支援银钱呢。你想給就去給吧,没人拦你。”
“母亲,儿子这不是……不是……”宗远山期期艾艾的,又有点窘迫地道。他自认自个儿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竟一毛拔不出来,是一件窘迫又丢脸的事儿。
“我也没有啊,我手头也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讲到此处,老夫人顿了下,方反应过来这不成器的老儿子,来找她,目的何在。
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喝过林嬷嬷給过来的一口茶水,老夫人方稍稍缓过气儿来,嗓音里满是失望怒气,“我就说你怎么忽然又看芷兰不顺眼了呢,原来是打她手中那点家里人凑的东西的主意!那点子东西,芷兰是没将其用上回门之礼。但是你自己不吃饭不穿衣了吗?
如果你决定自个儿从此不吃不喝,那你就腆着老年自己去拿回你的那份儿吧。其余人等,全要吃要穿,恕难帮你!”
“老夫人,您少说两句,别激动。”旁边林嬷嬷小声劝慰道。她不停的給老夫人拍着背,給老夫人顺气儿。
“母亲,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宗远山没料到他来找老夫人一番,却是这个结果。
“滚!”老夫人不愿再理他、看到他。
“老爷,您怎么可以如此讲自己的母亲?您学了几十年的礼仪规矩呢?”林嬷嬷忍不住站出来斥责宗远山,“住茅草屋的,要去給住大宅院的送银钱。您当是穷人給富人交租子呢,还是那穷人缺心眼儿?”
“你这个欺主的恶奴……”宗远山见母亲操起了拐杖,慌忙跑掉。
宗远山慌张跑出来,就撞上等候在门口多时的宗弈鸣。宗弈鸣没跟宗远山讲一句话,只把回房取来的,当初宗远山給宋芷兰的那把折扇,还給他。
宗弈鸣心里是失望的。他原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父亲变好了。他不曾料到,他这父亲骨子里依旧是老样子。从地里回来,宗远山只在祖母门口听了宗远山的“手头紧”三个字,便知他这父亲打的什么小九九。
吃午饭时,见男人出现在桌上,宋芷兰先是一喜。暗忖:婆婆的惩罚也就是做做样子嘛。
不过宋芷兰还没来得及开口跟宗弈鸣打招呼,就察觉到长辈们的神情都不对劲,她又不敢贸然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