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沈家,她爹已经有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和一个乖巧漂亮的嫡长女。宋芷梅盼啊盼,终于盼到了沈家没落,盼到了她爹的原配夫人死,再盼到了宋芷兰被族谱除名,再盼到了她爹給她娘补办迎娶夫人之礼。
宋芷梅觉得自个儿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抛去那十几年的私生女、庶女阴影,以宋家嫡长女自居。连她婆家那些人,包括她的夫君,再得知她有嫡女身份后,都对她高看起来。
现在,她已经引以为豪一段时间的身份,居然一下子又被告知不是真的?宋芷梅激动得脸上横肉颤动,青黑交加,心里又拼命安慰自己,她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这小子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事?李氏听了宋芷兰的话,眼珠子就盯住了,整个人就一阵慌乱。
不行,既已没有人证,她不会承认。她不能再因是妾的身份,在一帮有身份的好姐妹里抬不起头来。李氏暗暗給自己鼓劲儿,不让自己失了章法。
“你们两个,給我滚到后面去!”李氏指着宋芷梅和宋芷菊道,暗恨自己生了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向来,李氏认为宋芷菊随她,有手段,够聪明。李氏才把自个儿憋在心里的一些秘密,告诉她的。李氏却没料到,宋芷菊到底年纪小,还经不起事儿。遇事儿一说话,就给人留把柄。
“娘……”宋芷菊绞着手帕,不愿挪步。她要确认自己的身份无误。
“噗嗤,”宗弈珍笑出声,语调懒洋洋道,“我说大婶儿,你不如回家去处理家事吧?省得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李氏明明是来找别人的麻烦,现在自个儿倒被人揭了老底儿。宋芷菊那一句“你怎么知道宋家的辛密”,无异于自己承认了宋芷兰说的是事实。
店里的一大帮伙计,也跟着宗弈珍笑。只是那笑声,可比宗弈珍的响亮得多。不用干活儿,免费看戏,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李氏自个儿带来的一帮家奴里,亦有人对此事窃窃私语。他们以为李氏由小妾升为继夫人,就是正夫人了呢,原来不是。即使她有宋家的继夫人之名,夫人之权,却还是算不得正经的正夫人。
李氏被嘲笑得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滚!”宋芷菊此时也知自己犯错了,不管再惹李氏,忙拖着宋芷梅到后面去。
两个坏事儿的走了,李氏方腾出手来对付宋芷兰。她努力控制着她面部表情的慌乱,挺起胸膛,指着宋芷兰的鼻子骂,“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满嘴胡话!什么毒誓,什么契约,根本没有的事儿!我李氏,如今就是宋夫人。
什么孟辉老板,本夫人就没听说过!益阳县城谁人不知,几十年来,这酒楼就姓宋。本夫人不过这几个月身子不太好,没出门,疏于对宋家产业的管理。你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霸占宋家酒楼了?”
李氏眯着眼睛边说着,边一步步朝宋芷兰逼近。“你认识宋芷兰吗?她跟你什么关系?她自己应该没脸告诉你,她已被宋氏一族从族谱里除名了吧?”
宋芷兰按住宗弈鸣要揍人的手,自个儿稳做椅子上,不动如山。勾起嘴角道,“宋芷兰跟我什么关系,就没必要告诉你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宋芷兰她,不屑跟着姓你们那个龌蹉宋。这是她的原话,你可以把这话带給你家那万年考不上功名,今年又进京赶考至今还未归的宋员外。”
宋芷兰眼神把李氏扫遍,“我说李大婶儿,你睁着眼睛编瞎话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啊?三个月前,益阳做买卖的圈子里,没谁不知你卖酒楼給女添妆的事儿吧?你把酒楼卖給了孟老板,孟老板又把酒楼卖給了我,这酒楼就是我的。
这酒楼我都经营几个月了,你才蹦出来,说这酒楼还是你的。你是当别人是傻子,还是你突然之间得了失心疯?”
李氏一口咬定,“谁看见本夫人跟什么孟老板签买卖合约了?本夫人真卖了酒楼,这酒楼地契怎么还会在本夫人手上?有官印的地契还在,这酒楼就是我宋家的!本夫人最近消息闭塞,若不是今日出门,还不知酒楼被你占之事呢。”
李氏暗暗庆幸,她当初嫌卖家产丢脸。跟人签字据时,没有外人在场。
惜春递过来一个小匣子,宋芷兰把它推开。小匣子里装着叠得整齐的三张纸。分别是酒楼的房屋地契,李氏卖給孟老板酒楼的合约书,和孟老板把酒楼转卖給宋芷兰的代理人宗弈鸣的合约书。
宋芷兰清楚里面装的什么,却不打开。只是盯着李氏问,“我现在就是给你看,这酒楼属于我的证据,你也不会看,是吗?”
“你伪造的什么证据?”李氏恶狠狠的问。
贼喊捉贼了,宋芷兰冷笑。正当她要再开口之时,一个跑得满头大汗的伙计进来禀报,“东家,西大街的孟氏成衣店关门了。小的去店铺的后院儿查探过,后院儿都空了。可见,孟老板一家已经从那里搬走。”
这伙计,是之前接到外柜的指示,去找当初那签合约的孟老板来对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