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阖府上下,只怕是都在传因为世子妃耽误了世子的行程,导致世子误了进宫时辰而至触犯龙颜吧。看大厅的这阵势,宋芷兰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芷兰也不急着应对司徒乔。她先给几个长辈行礼,和小姑子互相见礼,方施施然走到陈氏对面,司徒乔上首坐下后才淡淡道,“弟妹,你是大家闺秀出身,你应该不会不明白有的话不能当众说的规矩吧。我急不急着见弈鸣,那只是我们夫妻间的私底事儿。”
宋芷兰刻意咬重了“规矩”二字。
司徒乔欲张口辩驳,被她旁边的宗弈仁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她只得绞紧手帕,起身规规矩矩的給宋芷兰见了礼。
宋芷兰也不难为她,随意的还了个礼就坐下闲适的喝茶了。陈氏上首的宗远山以似要吃人的目光瞪着她,宋芷兰只当没看见。有老祖宗在呢,宗远山就是个纸老虎。
宋芷兰轻轻吹着茶水,暗自思忖的却是另外一事:这两年,宗弈仁的变化挺大啊,由低调得没什么存在感的状态,转变为渐渐展露锋芒了。#_#77713470
屋里各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王氏先憋不住。
“安姐儿呢?她八个多月了,还没见过她父亲呢吧,天可怜见的。”王氏先往门外望望,再拍着胸口表示同情,后以质问的目光看向宋芷兰,“我说鸣哥儿媳妇,你没带她来啊?你该让孩子最快见着她父亲才对吧?虽然安姐儿是个姑娘,想必鸣哥儿回来就能第一时间见着自个儿的骨肉,也会是高兴的。是吧老爷?”王氏最后用温和的语气问宗远山。
王氏显然也比两年前聪明。经过这两年的明争暗斗,她知道自己直接对上宋芷兰,她讨不了便宜。所以她最后把话头給宗远山,不给宋芷兰开口的机会。
王氏不过就是暗贬她思虑不周,没能給宗家生儿子吗。这种不痛不痒的针对,宋芷兰还没放在眼里。其他人听了王氏的话要如何想,她宋芷兰也左右不了。所以她眼神都没变一下,继续悠哉游哉喝茶。
宗远山好似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只见他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宋氏,安姐儿呢?难道你认为你之前偷偷带她见过她父亲了,现在就不用来荣寿堂了吗?安姐儿与归来的弈鸣的第一面在容寿堂相见,才算是堂堂正正!”#7.7713470
“哎呀,老爷,您做什么生此般大的气。您年纪大了,得顾惜自个儿的身体。”王氏先是亲自给宗远山送去消气的茶水,接着又从嬷嬷手里抱来她的孙子給宗远山看,摇着小孩儿的手逗宗远山开心。“老爷您看,光哥儿这小手摇来摇去的,他是在劝祖父别生气呢。”
光哥儿是宗弈仁的小妾生的儿子,比安安小三个月,侯府的庶长孙。那小妾是宗弈仁还住在益阳司徒乔的表亲家时纳的。因为得了这个庶长孙,原被宗弈鸣还活着的这一事实而打击了的王氏一房,就又恢复了神气。
宋芷兰眉头一跳,悔得直想敲自个儿的头。一方面当时她只紧着安安睡觉,别把女儿冻着就好,另一方面又被陈氏乱了心绪。却没想到今日特殊,是宗弈鸣凯旋归来“初次”见女儿,她是该把安安抱到容寿堂来的。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容许有人暗讽安安的存在是偷偷摸摸!宋芷兰把茶杯往坐上一凳,发出“嘭”的一声脆响,正待发怒,宗弈鸣的声音先响起。
“我宗弈鸣的女儿,在哪儿与我见面,那都是堂堂正正!父亲,安安是郡主,希望您往后记住这一点!”宗弈鸣撩起帘子,大踏步跨进屋来,边走边说,每一字皆掷地有声。至始至终,他没看王氏一眼,直直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
“老祖宗,不肖孙宗弈鸣,回来了。”宗弈鸣的头磕到地上,身上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当声。
老夫人欲语泪先流。她颤颤巍巍的从上座上下来,蹲身抱住宗弈鸣的头,哭骂道,“你年多未归家,却多次传回噩耗。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你是要心疼死我这老婆子吗?”
“祖母,对不起!让您、让父亲母亲一把年纪还为我担心,是鸣哥儿不好。”宗弈鸣眼眶红红的,扶着老夫人的手臂,看向宗远山和陈氏。
虽然刚刚被嫡长子给怼了,宗远山心里有气。但比起嫡长子在经历艰险后凯旋而归,宗远山还是欣慰而有点小骄傲的。于是他不甚自在的把目光看向别处,目光则柔和了下来。
陈氏和宗弈珍过去拉着儿子/大哥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宋芷兰低着头,拿帕子捂住眼睛。先前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男人已经归来的喜悦,就被他給就地正法了。此刻,宋芷兰的心潮才正式激荡起来。
王氏一房的人也假装搽并不存在的感动泪水,心下则恨得要死。一年多不见,身穿铠甲的宗弈鸣,身上的凌厉气势和强大气场更甚。
一家人互诉感慨,晚饭自然是要留在荣寿堂吃的,团圆饭嘛。各色珍馐上桌时,宋芷兰竟见到了个许久不曾见到的人,书画。
书画和容寿堂及陈氏院里的大丫鬟们一起,把菜端上桌后,就站在宗弈鸣的身后。那样子,似乎是要給宗弈鸣当布菜丫头。书画今年二十有三,身上以具备成熟.女人的风.情。再加上她本就拥有一副姣好的容貌,经过一番精心装扮,自然光彩夺目。
看看自己此时身上的随意装扮,与盛装出现的书画相比,宋芷兰都有点自形惭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