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宁雪是在河流的中游处找到南宁的。
南宫宁雪身上只不过受了几处刮伤,他心里可是明明白白,他之所以只受了这一点轻伤的原因全是在下坠之时南宁翻身为他阻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虽然万幸的是他们坠入了一条宽河之中,但是水流甚急,他虽是攀住了河中岩石没有被冲走,但却没能抓紧南宁。
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坠入水中那一瞬间南宁发出的闷哼,怕是又撞到了什么水中的底岩了,他费尽了力气爬上了河岸,一刻都不敢喘息的顺着河的流向赶忙去寻找南宁,南宁的狐毛披风晕满了血色被撕裂了数道巨口,挂在了河岸岩石上,被激烈的水流一遍又一遍拍打在河岸线上。
南宫宁雪团了披风跌跌撞撞的继续往下寻找,河中的血色愈发艳丽,也愈发触目惊心,他的心也狠狠悬了起来。
终于,在河流中游的岩石堆间发现了南宁,南宁此时已是伤痕累累,气息微弱。
南宫宁雪拧着眉小心翼翼的将南宁从岩石堆里抱出来,虽然他已是尽量不触碰到她的伤口,但南宁还是痛苦的呻吟几声,细眉拧成一团,怎么也舒展不开。
“秦姑娘,秦姑娘,秦姑娘……”南宫宁雪只能背着她才能不弄痛她的伤口,一边寻着能够栖身的山洞,一边不断的呼唤着南宁,但南宁只是安静的伏在他的背上,有时甚至连吹在他脖颈的她的鼻息也感觉不到了。
他从未如此慌张过,好像他都不再是他了,恐惧像潮水一般向他袭来,慢慢席卷了他的整个身心,声音慢慢变得低沉嘶哑起来。
“秦姑娘,秦,南宁,南宁,南宁,南宁,你醒醒啊,醒醒啊。”
南宁的鼻息忽然加重,南宫宁雪惊喜的停住脚步,微微侧头看她,只见南宁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失焦的双眼,定定的看了他半晌,才恢复了清明,喑哑的喉咙里吐出几个字。
“七、七,书、绘、音,不能,阿……”
喉头一哽,竟是又昏了过去。
南宫宁雪只好咬着牙继续寻找着栖息的山洞,终于在河的下游处寻到了一处山洞,山洞之中有篝火的痕迹,还有几具森森白骨,怕是和他们差不多遭遇的人没有找到出路,活活死在这里了吧。
幸好还有几堆稻草,他铺了厚厚一层,小心翼翼的让南宁平趴在稻草上,自己则捡了一些柴火烧起了篝火,他将撕裂了好几道口的狐毛披风用树枝撑起来烤干,又从自己湿漉漉的衣袖里翻找着什么有用的伤药,还好瓷瓶的密封很好并没有进水。
南宫宁雪道声失礼,慢慢掀开了南宁的衣物,虽然衣物被岩石刮得破烂不堪,可她背上只有几道浅显的血痕,但腰部却有一大片淤青,南宫宁雪克制住手抖将药抹在她背上,动作轻缓却很费力气,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南宁不时地哼吟几声,眼皮挣扎了半天却还是没有睁开。
南宁最重的伤在左肩胛骨和右腿上。左肩胛骨处划了一道长约三寸深到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的伤口;右小腿骨两处骨折,还有几处大片的淤青。
南宫宁雪光是为她止住肩胛骨处的血就花了有半刻钟,再加上处理别处的伤口,一共整整处理了一个时辰。恰好狐毛披风也干了,他便红着脸褪去了南宁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给她裹上了披风。
天色渐暗,见着南宁还未有苏醒的迹象,南宫宁雪猛然想到山洞中的累累白骨,敛了敛眉,不知从何处寻了一把铁楸,不多时就刨了一个深坑,屏息将那些白骨踢入坑中,这次便施了一个诀将坑洞填平,原本躺在脚下的铁锹也不见了踪影。
他又往火堆中投了一些木材,这时,天才真真正正落下了夜幕。
他坐在已经烘干的石头上,空荡荡的山洞里只能听到木材燃烧的霹雳啪啦的声音,他静下心来,竟是低低叹了一口气。
其实昨夜他便知晓他大哥派了刺客来刺杀他,他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恰在这时风大小姐身患重病,他便有了理由来这山崖引出这些刺客,没想到还引来了南宁,只是这南宁一路跟踪他,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待发现之时却落得了这般境地,幸得他沿途做了标记,虽说心里对书绘音不是甚悦,但也只能靠他了。
他坐的地方正好可以看见南宁,一想到刚才为她裹披风的场面,脸刷的就红了起来,就连耳根都是滚烫着的,慌张地捏着耳朵念了好一会儿清心咒,脸颊的绯红才退了两退。
不多时,外面竟传来了低哑沉闷的雷声,他站起身向洞口走去,夜色阴沉没有一颗星辰,豆大的雨点猝不及防的打了下来,恰好落在了他的脚边,雨势越来越大,在他脚下华丽丽的划出了一道水陆分明的界限。
远远的瞧见了一点绿光一闪而过,他正想再看清楚一些,一声嘶哑的尖叫和一道凌厉的闪电同时响起。他骤然回身,南宁正痛苦的蜷缩着身子。
披风褶皱得有些凌乱,隐隐露出南宁的光洁肩膀,南宫宁雪快步上前手掌一扬便又将她紧紧裹在披风里面,只露出满是骇然的脸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