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马上就要演她爱看的“武松打虎”,她在画书上看过很多遍,每次都看的心惊魂跳……
锣鼓敲响,她双手合在一起满脸期待,却听见耳旁一个轻淡的声音:“沈曼书?”
“嗯?”她盯着戏台,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你是叫沈曼书么?”
噼——
脑袋里一阵闷雷闪过,她错愕的瞪瞪眼,转头,高鼻深目近在咫尺。脸一红,她点了点头。
“我叫宴华年!”他不急不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心脏咚咚跳了两下,她张嘴半天,最后只落下一个:“哦!”
宴华年?宴华年?
他干嘛要告诉她?自我介绍?他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对她这般出于礼貌吧?
想着先皇取名字也够怪,几个亲王连同皇上,遍加一个“年”字!
皇帝宴景年!
瑞王爷……宴华年!
她的思想早已云游千里之外,回神过来,武松已经在和老虎周旋了,此时沈元几人也没在听戏,反而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烈谈论起来。
“……说到底咱们也是跟着先皇的老臣,可他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他现在恨不得说句话就得让皇上下道圣旨!”
沈元摆摆手道:“江大人之话差矣!老臣又怎么样?他也是先皇当年亲自提拔,为的就是个清廉公正,咱们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往上走,可这到头来居然反其道而行,前儿几日在朝上那嚣张气焰着实看得人心里添堵!哎——”
李衍一拍大腿:“真是造孽啊!想我大宴国盛民安,偏是出了那么些个奸臣,花言巧语蛊惑圣上,还协助理政,我呸!我都替他臊得慌!”
“皇上历来就与他亲近……诶,话说回来,沈大人,你妹子颇得圣上喜爱,可有听说他这些日天天往御书房去所谓何事?”
沈元再摆手:“后宫哪里能够干政的!就是有,我也不便去问,我那妹子……哎!”说完朝她瞟了过来。
她往后一缩,狐疑的眨眨眼后低头窃笑,颇得?怕是说的轻了一些,以皇上对姑妈那百依百顺的样子,若不是那个“大奸臣”傅丞相从中作梗,爹爹还能连升几级呢,到时候哪里有他傅明章什么事儿!
陆知用长长的嗟叹一声,摇了摇头:“前儿上报来说,蒙古那边又有骚乱,北城那头挨得近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牵连过来……”
“经济互通那是祖上开国就定下的,可没想到总是惹来战事,那蛮夷之邦也是太不让人清净!”李衍道。
“说起这个,裴将军那边可有话来了?”沈元问。
陆知用摇摇头,一脸无奈:“裴家偏不知道究竟站在哪头,我几次探问都未得果!”
“我看悬!”江昇突然冒了句,众人齐齐朝他望,他怔了下,才摊摊手道,“你们不知他那儿子裴昱与傅家走得近么?”
话落,气氛僵了一瞬,沈元那双眼睛却又朝她瞄了过来。
她听见一个名字,回神,猛地坐直,呐呐的问道:“裴昱……怎么了?”
众人一愣,江昇随即朗笑了声,探着个身子朝她一逗,道:“差点忘了!差点忘了!小女远黛和我说过,曼书和裴昱的关系可是好得很呐!啊哈哈——”
伴随着他古里古怪的笑,大家都笑了起来,她茫然又有些气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好好的又把裴昱给扯了进来?
她闻言不由脸红心跳,“嘻嘻”偷笑了声,抬眼就碰上一道幽深的眸光。
“总得让武松上了虎山,才能打着老虎,你说是么?”宴华年声音不高不低,这句话甚至没头没脑的有些好笑,几位大人也是纷纷茫然,他却突然侧头来俯视她,眉间几许不耐露了出来,淡哼了一气,道,“这戏也看乏了!我先走一步!”款款起身后竟面向她,突然说,“我看沈小姐也是乏了,不如我送你回去!”
“啊?”她没反应过来,手指在面具边上来回摩挲,呆呆的望着沈元。
沈元立即起身,谢礼道:“那就多谢王爷了!曼书,不可造次了啊!”
“……哦!”她呆应一声。
直到沈府大门,宴华年都冷冷的没表情,刚才那个笑似乎成了她凭空想出来的!
她在奴才的搀扶下走下他那辆华丽的轿撵,抬手绕了绕耳鬓的细发,红着脸对他说:“曼书谢瑞王爷!”
“没事。”他淡淡的掀起眼睑。
帘子垂下,轿撵悠然离去,她脑里骤然闪过一记灵光,原地跳了两下脚大喊:“等等!等等!”说着就大步追了上去,踮脚趴在轿撵上。
奴才打起帘子后,他问:“怎么了?”
“我……”她喘着气,脸颊红扑扑,双眼一眨便道,“那个……第一次见面!这是我的见面礼,再次谢过王爷!”她手打得直直的,将那张丑陋的辟邪面具递了上去。
那双眸子遽然一闪,他唇角勾起一抹绝艳的淡笑,边饶有兴致的接过面具边说:“第一次见面?呵!我和你可不是第一次见面!”
“嗯?”她一挑眉,露出困惑的神色。
“好了!我收下了!天冷,快回去吧!”
那抹笑仍然挂着,她确定他是会笑的,而且笑起来好看极了!
退下目送那座轿撵慢慢远去,不是第一次见面?他一定是记错了,因为她清晰的记得——不曾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