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的打了个颤,反手拉紧身上的袄袍,院内灯火未熄,竟已是浅浅的一层白。
冷——
空白的脑里只有这一个字!
小柔使劲抽开殿门巨大的木栓时,她的心竟起死回生般的狂跳起来,捏住袍边的手不由紧紧抓着,嘭——大门已开,她一脚踏了出去,毫不迟疑。
纷落的大雪将一切都变得无比模糊,他站在门外的一侧,任由侍从打伞立在身后,身上的白狐皮裘褂被风吹起浅浅的波纹,四目交接……
温柔的眉眼已满是倦意,却仍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绽放出熠熠光辉,仿佛要用这个身体所剩的最后那点温暖将她照亮,将她包裹,将她隔绝在所有寒冷与悲伤之外!
“那封信,我以为你会明白。”再次开口,嘴里异常干涩,唇间仍是扯的生疼,她想她此刻是无比丑陋的!面色不佳加心硬手狠,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女人更丑了!
他身子轻轻一晃,一步欲上却又悄然收回:“那封信,在你那儿或许只是一张白纸,但在我这儿,早已通篇黑字,字字句句,全是一个名字!”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暗哑,甚至还带了几分嘶破感,她被震痛,垂下眸子,哽咽了:“那就……当我死了!好么?”
“不好!”
拳头早已在袍内紧握,尖细的指甲刺进掌心,想取代她此刻的悔痛,然而,于事无补。
“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决然转身,她不顾他眼底隐藏的那一丝发疯般的痛楚,她顾不得,她不能用谎言将他带至另一个世界,因她知道自己无法去替他修缮美好的宫宇,将他搁置在此舔舐伤口,然后又重重的决绝的在他的世界制造一场灾难般的地震……
那样子,是她不能原谅的!
宫门紧闭,小柔又开始抽泣,她站在漫天飞雪中,双脚冷得没了知觉,心里却是比躺在榻上要好受数倍,宴华年果然还是比她聪明的!
此时,一门之隔,门外传来的是几声带着无比焦急与忧怕的时高时低的呼唤——“王爷!王爷!王爷……”
她倏然回身,那一声声唤像利斧般劈在她的心尖,一下比一下狠,一刀比一刀重,连骨头都痛了起来……
跨出的那一步却在深深的吸气声中定了下来,太阳穴后的神经绷紧拉扯,每一下都在加深那股想要冲出去的欲望,然而那一股股欲望全被心底那个不断告诫自己的声音击退,化进那一抹凄凉的苦笑中。
“曼书!你给我回去!进屋去!”正殿阶上,淑妃怒叱。
那笑,是她倒下之前最后流转出的舒适感,她仰躺在雪里,眼见密密麻麻的雪片纷纷向她袭来,也好!“睡”下了……也好!
脸上一阵冰凉,眼前一片黑暗……
“雪停了么?”她醒来后干涩的开口,脑中全是雪夜里那抹孤单的白色身影。
小柔回过头来答非所问:“王爷……”
“他还好么?”
“他……没事,只是……今儿皇上特意下旨,让他代皇上去……婚宴。”小柔的最后两个字几乎没有冒出来,可她听见了,听的清清楚楚!
是了!今夜便是裴昱的婚宴!
她僵硬的起身,头晕得十分厉害,努力克服。
“小柔,给我梳头,我要去参加婚宴!”
小柔不敢置信的“啊”了一声,张大嘴巴久久不能言语,只是无比惊愕的望着她。
念头只在她听到宴华年去婚宴的那一瞬间闪过,却顷刻间如夏日的藤蔓般疯长开来——
她要去……最后一搏!
她要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她都选择妥协了!虽无法全身而退,但至少不必死在当下!
十几年的独自拥有,一夕间骤然失去,她已然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给我找件喜庆点儿的衣服!”
“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