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第2页)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俯下头,低而沉重的回应她。阳光迸进窗柩,勾勒上他那双温柔修长的双手,穿过她半干的长发,细细梳理,“当务之急……”
她挑眉,侧头过去,又被他扳正。
他轻描淡写:“学着去过没有他的生活!”
她只张了张嘴,心就扭曲起来,呼吸里也开始扯疼。
他究竟要干什么?他在提醒她,他要她去面对!她摇了摇头,这几日她强迫自己麻痹自己,不敢吃饭不敢睡觉,她不愿想起,她宁愿整颗心都木着……
“沈曼书,远离他你才能清醒过来,你这十几年里,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自己,你对他……那只是一种恶性依赖,有一天你会长大会成熟,那些懵懂无知的感情不会是你想要的!”他绕至她身前蹲身与她平视,瞳眸中仿若开启了另一番天地,眉目深沉却夹带无限怜爱,“你迷恋的不过是往日的无忧无虑,惯性使然让你认为自己离不开他,但是只要你肯放手,你的人生一定会幸福无忧,只要你相信我,我会陪你一起走出他的世界……”
她继续摇头,心肉狠狠拉扯起来,哽咽:“不!不会……我根本做不到!我没有办法……他……他不要我了……”她趴在桌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
“别哭,有我……”他喉里痛哼,眉心难受的拧在一起,将抱头痛苦的她匡抚在怀里,心神的裂痛感无法形容!
他本无心贪恋男女之情,然而自她出现,天翻地覆!这股奇异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只要一见她哭他的世界就日月无光,与她相关的任何事都可能变得巨大起来,压得他想不惜一切冲破那些遮挡在她快乐面前的黑雾,他只想还她快乐无忧!
之前的他按制不动,可偏偏就有人来撕破这一切,显然那些人已经犯规踏足这片领地,那么,这些个不知死活踏入禁地的人,也不再值得他同情!悄然一吻落在她的发上,他对她说:“有我在!我永远都在!”
有我在,三个字!却有千金般的重量,连同那一吻,蕴藏了太多太多,爱怜,期盼,还有这个男人自始至终的默默守护与等候……
转眼已是年关,大雪时来时停,将这红瓦金砖裹上银装,她掸落身上的残雪,屋内暖意融融,让她鼻子一痒,阿嚏——
“可是凉着了?”小柔收起斗篷问道。
她摇摇头,身上血液簌簌流动,极不舒适,于是挺起胸膛伸了伸脊背,扯疼——她咝了一声。
“还是疼么?”
“没事,把食盒收拾出来,爹爹也没怎么吃……”她盯着方才放上桌的红锦食盒,蹙了眉心。
今日一早她去了大狱与爹爹提前过了个年,来人口口声声说是裴将军下令让领了她去……
他还是不愿意见她的,如此也好!本是互相伤害,他不理她,她也无法多去埋怨,只是无法想象他现在已为人夫,她怕是也没资格去埋怨了!
心里发闷,郁结难舒!每日一闭眼就是那张脸,他笑,他气,他顽劣,他温存……让本已木然的心再度揪疼起来!确实想过,如若不是那晚之事,他们现在又是如何?
哎!越不愿想越拼命去想!
“小姐,奴婢还是再给你上点药吧!”小柔轻抚她的背心,满脸担忧。
那晚撞伤的脊背时而都在隐隐发痛……
此前,小柔替她更衣时瞅见她身上的斑斑瘀痕,顿时傻了眼。她只推说是在瑞王府不小心摔了跤,小柔立马扳过她的身子照在镜中,一脸质疑的道:“哪里摔的会摔成这样?”
她扭头去看,倒抽了口凉气。又粗又长的一条紫瘀带着血点,从左肩骨斜向下,直到腰际,看着分外怖人!
“我……没事!瑞王府的台阶实在太滑……”她目光移上自己肩上的斑瘀,呐呐的道。
镜中自己的脸布满恨意的谎言,她瞧见自己眼中隐忍的怒火,又在其中望见宴华年暗黑色的瞳眸,倏然回过身,将衣服拉好……
这下说谎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了!
她在炭盆前坐着,小柔取来药边擦边道:“这肌肤就如女人的第二张脸,不护好是万万不行的!小姐人长得水灵,皮肤也要护好才是!”
药膏冰凉,但碰上那伤痕便火辣辣的钻疼,她咬着牙将那怕疼的嘶声憋在喉间。
小柔力度极轻,口中还不忘赞誉:“这药擦着可是有效,也不枉有心人专程送来!”
好奴才!被送出去了还不忘替旧主美言,这样的奴才若是她非得好好宠着,哪里还舍得送出去!
她叹了口气:“好是好!疼人也是不一般的!”
“既是现在怕疼,当初何苦自己想不开?小姐这脾气果真如娘娘说的,倔得吓人!”
她垂眸,宁愿被误认为这是寻死未果而弄出来的伤痕,也好过……她的眉心紧紧扭曲起来,呼吸加重,心里像堵了几块巨石,难以顺畅。
小柔以为是刚才那话得罪了她,忙陪笑道:“小姐,奴婢失言!”
她将手撑在膝盖上,叹息:“没!我倒是想死来着,这不是没死成么?”
“他也定不会让你死。”
她侧眸,瞥向身后正给她擦药的小柔,三句不离宴华年的小柔,此刻双颊红扑扑的小柔,双眼绽放光辉的小柔……
“小柔你……”
小柔抿笑,颧骨上一抹艳羡的粉红,把在她肩上的手不由的力度微重,似有某种意味的道:“他的好,只有在他身边待过才知道!”
她眉峰一拱,指尖触在唇上,这是她惊讶与思考的惯有动作。
原来她早前那些戏谑之语,竟是通通说在了小柔心上,她像个好事的老妪一般嘲笑着别人的心意。转念又想,他,撇开心计城府统统不说,的确算得上是个完美的人!小柔这样心思细腻的女子,见了他动动心简直正常得若吃饭走路一般!
那么她呢?
或许是她道行太浅,就是动不下那个念头。
动不下?
为什么用了这个词?
她惑然,脑中那团粘麻又开始胡搅蛮缠,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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