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已不是她心里那个好将军，念他作何！

    走！该走！她该去试着过过宴华年说的那种“没有他”的日子，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像他说的那般照样活得好好的，若是有了结论，一定要回来告诉他的！

    马车悠然驶动，这是程雨卖了无数张兽皮积攒而来的，虽简陋颠簸了些，但好歹能遮风避雨，用夏春分的话来说，就是回娘家总不能老是坐夹车，到时候她娘舅家还以为她受多少苦似的！

    夏春分用手压了压一旁的布袋子，道：“这药先将就着，等到了北城，我娘舅家是开药房的，药保管够，到时候再让人给你瞅瞅！”

    “谢谢嫂子。”

    从前她尚不觉得，到了这里真过上日子了，她才知道从前她吃的那些药到底对一个普通农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为她吃药这事，两人操了不少心。自打当初去医馆看了病后，只抓了一回药，夫妻二人明显就有些扛不起了。在她强烈坚持下，夏春分无奈才去隔壁村请了个农医，让去山上扯这些草药来代替，效果不太好，但是止疼，一喝下去温暖酥麻，弊端就是下一次会疼得更厉害。

    “站住！大包小包的！往哪儿去啊？”

    马车被一声喝停，原是到了外城门，夏春分示意她待着别动，就探出头去看。

    程雨陪笑：“官爷，我们夫妻二人回去探亲戚！”

    “探亲戚？”那人质疑，“探亲戚还是搬家呀！是不是藏了什么人？”

    “哎哟！”夏春分惊呼，“藏人？谁敢干那掉脑袋的事？你看咱们像不怕死的人么？”

    那头沉吟片刻。

    她的手紧紧抓住裙子，心脏扑通狂跳。马车帘子蓦地被撩开，那人虚眯着眼睛打量起她，她极力平缓呼吸，默默低下头去。

    “这是谁啊？”

    夏春分迟疑的笑了笑，随即道：“欸！这是我家妹子，没见过生人……嗳！”说着用眼神示意她，“见过军爷，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她的嘴唇有些哆嗦，白着张脸颔了下巴。

    “多大了？”那人拖长语气，一脸质疑。

    “十三！十三岁！小女娃子！”程雨陪笑道。夏春分也连连点头。

    “十三岁？”那人斟酌着，又回头问身后的跟班，“那女的多大？”

    “回大人，十六岁！”

    那人一眼斜了过来，奸笑：“依我看……你这妹子不像十三岁啊！这个头……走下来我看看！”

    心跳如雷，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浑身都开始晃动颤栗，被夏春分一把抓住，借着拉她回身的机会悄声道：“镇定点儿！”

    也不知是怎样下的马车，夏春分寸不离手的将她扶住。

    那人围着她转了半圈，在她腿肚子连连打颤的间隙，拖着下巴道：“我怎么老看你就觉得是我们要找的人呢？你说是不是？”他回头问身后人。

    那跟班哈腰：“像！像！人漂亮，身子瘦，十六岁！正好！”

    “爷大概弄错了，我妹子才十三岁！”程雨笑得十分僵硬难看。

    “你拿什么蒙我呢？十三岁的爷没见过？再那么多废话，你们今儿可就出不了城了……”那人说着将手摊掌翻了一翻，瞟了程雨一眼。

    “哦！”程雨领会，从腰里掏出一枚碎银递了上去，“这个，请几位爷吃吃茶，请爷笑纳！”

    “哟！礼数挺周全的，正好哥几个渴得慌！”

    跟班领意悄悄拿了银子，那人立即将手负在身后，叹着气道：“哎！什么差事！找个死人哥几个上哪去找！得了得了，你这妹子一点儿也不像，出去吧！好好走亲戚！”

    那人大手一挥，她便被夏春分连拉带拽弄上了马车，整个人像脱了骨般瘫软在凳上。

    马车再次驶动，她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去，巍峨的皇城大门，宽阔的官道……

    她是真的离开了吗？

    “诶！刚才那人说的什么‘找个死人’是什么意思？”夏春分疑惑的看着她。

    她也不解，该不会是以为她那日掉下了悬崖？

    那既是以为已死，为何还要翻遍城来找她？难不成要鞭尸不成？

    她一个激灵，胃里翻腾起来，用手捂住。心情却是随着马车轮子的滚动，一步步释然开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她就是另一个人，另一种人生，再也不会有人会威胁到她的生命！

    姑妈的话，她现在才懂得，只有把自己活好，才能对得起那些为了她付出和牺牲的人！

    北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