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她算是弄明白了,蒙古人的尊卑观念之强烈令她瞠目!拿昨日那个外族的求亲小伙子来说吧,带着好多金银珠宝或是马匹牛羊之类的,反正家缠万贯的她也搞不怎么明白,重点是在所有人包括那个被求的女人都感动了时,拉克申问了句他的宗社姓氏,那人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最后因为是贱氏,而那个女人偏巧是拉克申的嫡系侄女,这件事彻底告吹!
她得出的总结就是,只要是蒙古贵族的嫡系亲属与姓氏身份卑贱的人联姻,那就是天方夜谭!
而蒙古贵族的象征就是这一人多高的木栅,在整个部族的北面,由一根根高低粗细均匀的圆木围成的木栅栏,圈起大大小小几十来个蒙古包,最里头的便是拉克申一家,是全部落里最大最高的毡包,内饰也相当华丽铺张。她所住的那间紧跟在他们之后,她常想对她这样一个外人来说,简直就是逾越大发了!
屋里这几个丫头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她很不自在,前几日不还凶咧咧的给她擦澡来着,这两日像是换了副肠子一般的她只要稍一拉脸,她们恨不得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了!
“站住!”她垂下眼皮,盯着碗里的热奶和饽饽。
这两样食物值得一提,她挑食是挑得全皇城的厨子恨不得都怕了她,奇怪的是偏这两样东西这几日硬是没有吃厌过,而且十分养胃,拉克申便也随她,不再张罗那些大鱼大肉。#_#77713470
那两个丫头闻言立即转了身,手里捏着案盘,等候吩咐。
“说两句话来听听!”她抬起眼皮,瞪着两人。
两人面面相觑,扑通跪倒在地,嘴里叽叽咕咕一通她听也听不懂。
“邦”得一声拍在桌上,震得热奶溅在手上,她恼火的甩了甩,道:“说汉话!”
两人伏低身子,颤巍巍的回道:“福……福晋……小的身份卑贱不敢和福晋说话……”#7.7713470
“会说汉话呀?是谁让你们不说的?我看别人屋子里的不都能说么!”
“是……是……”
“得了得了!出去吧!”她挥挥手,端起热奶抿了一口,又匆匆道,“对了!我不叫‘福晋’我叫诺敏。”
两人惊讶的对视一番后才屈身出去。她“哼”了一声,花花肠子她还不懂么!前些日里她和阿木尔谈话时就见她们神色有些波动,像是听得懂的,偏又在这儿给她装着,看着心里就烦!不过现在她在别人的屋檐下,也只能低着头不敢多生是非。要是换做从前,哪里来的给她滚回哪里去!哼!@&@!
早饭过后就被阿木尔拉了出去,非要她陪着去迎接他的大哥回来。她打着哈欠,恹恹道:“你大哥多大的架子呀!都不让人休息了!”
阿木尔看似心情很好,没有垮下脸来瞪她,反而一副笑眯眯的望着前方,道:“不会让你吃亏的,见过我大哥的人都喜欢他!”
“哟!哟!”她眼里闪过欣喜,什么人居然能让这整天装大人的小鬼露出天真无邪的样子来?冲着这个也要见一见的!
“欸!小鬼!你大哥去哪儿了?”
刚才还夸他呢,阿木尔这家伙又绷着张脸,咬牙道:“不许叫我小鬼!”*$&)
她嘴里“啧”了声,摆摆头一副挑衅的样子道:“怎么着?小鬼小鬼小鬼!”
阿木尔脸一红,破天荒的朝她做了个鬼脸,才道:“我大哥去都城了,就在你来的前一天。”
“都城?”
“汗王的地方!”他斜起眼飞快的扫过她。
“哦……”她点点头,“去干什么?”
“你想打听什么?”他冷声冷气的道。
她一下子咋呼开了,轻轻推了推他的肩,愤懑道:“你这小鬼!你是不是一开始看我就不像好人?嗯?”
他不咋腔,自顾往前走去。这时他们已走出克利本部,眼前是无涯的草原。她转过头去望了望那两个整日都跟着她的男人,或许称作“监视”更来的确切些!不管她去哪儿,拉克申从不过问,因为有这两个全日制的“跟班”他根本就不用过问!
“喂!”她小跑赶上阿木尔,与他并排着走,侧头道,“你额布究竟要把我留到几时?”
“留?”他忽然指着她大笑起来。
她磨了磨牙,拧上他的脸,恨道:“臭小鬼!敢笑我!”
两人扭成一团时,远处的马蹄声愈渐清晰,阿木尔收回同样捏在她脸上的手,拍拍袍子一脸正色:“我大哥回来了!”
“嗯……”她遥望去,七八人组成的马队,正疾驰而来。
甫一走近,她惊愕的瞪着眼问道:“他……他就是你大哥?”
“怎么了?”阿木尔一脸茫然。
巴特尔坐在马上弯起细眼笑了起来:“汉族女人?你怎么在这?”
“巴特尔!真是你!你就是这小鬼的大哥啊!”
“小鬼?你叫他小鬼?”巴特尔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趴在马背上哈哈大笑起来。
她望望阿木尔,果然又是那副垮着的脸,实在好笑!
“大哥!”他十分不悦的开口,“你要和这傻女人一起么?”
巴特尔闻言收了色,摇摇手:“不敢!我可不敢!”
她瞪着阿木尔,这丁点大的小屁孩儿竟敢叫她“傻女人”!
马背上的巴特尔直起腰,又问:“欸!你到底叫什么?怎么在这儿啊?”
“我……”
“她叫诺敏!是额布的福晋!”阿木尔抢先她开口,干脆利落。
“哦?福晋?”巴特尔眼里夹着揶揄和探索,“哈哈”笑了两声后扬鞭而去。
她望着马背上远去的背影,心里闷闷的打起鼓来,斜睨着眼前的小鬼,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有事要说的模样。
“怎么了?”阿木尔抬起下巴,“你和我大哥怎么认识的?”
“要想知道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嘁!”他一拉嘴,头也不回的走掉,带出一句,“你以为我稀罕知道?”
她赶紧追了上去,好言道:“你就稀罕稀罕嘛!”
他果然停下,手负在身后,嘴角一抹得逞的微笑,道:“那你就问吧!”
她向他白了一眼,又装出这幅模样,给谁看呐!
“你说说,‘福晋’是什么意思?你们不要欺负我不懂蒙语,我明明不叫这个,为什么早晨那两个小丫头也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