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木尔吵架了?”
“拉克申?”她一吓,“原来是你……”
他自屏风后出现,走向床来嘴里唤着:“诺敏……”
“怎么?”她防备的坐起,将被子拉高。
他坐在床沿,手伸进被窝盖住她的脚背,她被凉得“咝”了一声:“干什么?”
“诺敏,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昏黄的光线里,他眉心拧起,好似忆起了何种痛苦的回忆,顿了半晌才又开口,“不要再挑战我的底限了好么?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抽回自己的脚,将被子拉至鼻上捂在里头不吭声。他长叹一声,抬手拧了拧眉心。
须臾,她说:“如果真的喜欢,就给得起时间。”
他抬起眼,定了半刻,又叹了口气:“时间……你尚且等得起,我……”
“你说过你是这草原上的英雄,怎么会等不起?”
他笑:“好!我给你时间……你给我说说,今天怎么和阿木尔呕起气来了?”
她恨恨的哼了声,拉下被子大声道:“谁有闲工夫和那臭小鬼呕气?我才不呕呢!”
“小鬼?你叫他小鬼?”他的反应竟是和巴特尔一样,她不禁好奇起来,难道阿木尔在他们心目中有什么不一样么?
“可不就是一个臭小鬼么!”她套起话来。
“你啊,”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她的心突然一紧,顿时陷进了昔日的回忆里,难受的将头埋了起来。“怎么了?不舒服?”
她摇摇头。
“你叫他小鬼,他竟也依你?呵!”
她隔着被子将眼里的泪光拭干,掀眉望着他。
“阿木尔不一般,我看好他!他也不是小鬼了,这个年纪都该成婚了……”
她不以为意的“嗯”了一声。
“还在生气?”
“我才不和小鬼呕气呢!”
“那是什么?”他抬高声调,有些不悦,停了会儿才一副冷蔑的模样道,“是胡和鲁?”
她心咚咚剧跳了两下,不敢抬头看他。
他折过身去,怒哼一声:“那个胡和鲁!他以后若是再敢那样盯着你看,我当场宰了他!”
她心头一松,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没怀疑!呼!
她心虚的应了一声,他却一直停在胡和鲁的话题上,骂骂咧咧的,看来这个人真把他恼到了!
“你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请他喝酒?得罪了你,为什么还要放了他?”她问。
“怎么?突然对我的事感兴趣了?”他倾过身来,狭笑。
她往后躲去,敷衍道:“好奇心人人都有,何况我今儿见着他了,自然想问问!”
他喉里不悦的“嗯”了一声:“我一个个回答你,第一,请他喝酒,是因为他向我敬献了些好马,这是规矩是礼遇,只要接了礼自然就要招待他的!这个第二嘛……”
“嗯?”她拱眉,眼神向他探去。
“第二,”他短叹一声,“因为乌日娜!我若是动了他,她就不活了!”
她噫呼一声,好好好,乌日娜,好烈的女人!
“看不出你也会心疼人……”
他干干的怪笑着,瞟了她一眼,嗤道:“她额布是战死的,是无尚光荣!当然,得留着她……”他说着眯起了眼,若有所思。
“那你为何不成人之美?既然他们相爱……姓氏之说都是借口吧!”
“你打听那么多来干什么?”他严肃起来。
她摊摊手,一脸的不高兴:“行!我不问!”
他果然上当,拉着她的手讨好的一笑,说起:“他在乌日娜的新婚之夜杀了她的丈夫!那条小命本就保不住,可当时因为乌日娜哭着求情,我最后才只是把他赶出了克利部……我为此还背了不少骂名!”
她虚起眼,你有那么好?不过那个胡和鲁也真够狠,闯进别人的洞房杀人,也够绝,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换言之,像拉克申说的,是条汉子,为了心爱的女人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她磨磨牙,买了她来敬献讨好!一时之间她竟找不到个好坏来评判这个人,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恨意,又转念一想,如果不被他买走,那她现在又会是什么样?是偷跑成功,还是……
“你在想什么?”他伸手拂拂她的长发,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他接近你的机会,你别害怕!”
她拿眼白他,这个男人总是自想当然,阿木尔果然把他这点继承得滴水不漏!
顿了一会儿,他又自信满满的说道:“你是我的福晋,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说话怎么不算话!”她愠怒的炸着。
“我哪里……哼!我答应的是不会碰你,你若执意要与我争论这件事情,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他冰冷而僵硬的哼哼着,一张脸绷得老长,忽又高声抛出一句,“诺敏,你是我的人!”
呸!若是借她几个胆,她真想朝他狠狠吐口唾沫,不要脸不害臊!气死人了!
“不送!”她冷冷的别过头去。
他怒哼一声,用力掸了下袍子发出“唰”的一声,怒气遏制在喉间低声一掷:“顽固不化!”说完便大步离去。
她捏紧拳头,尖锐的磨牙声在寂静的毡包内回荡。顽固不化?好!这个顽固不化的人就犟给你看看,逃与不逃都是一死,还不如奋力一搏!
她弯起唇角,无声而诡异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