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在桌上，辩道：“诶，我说什么叫‘混’呀？你以为我愿意啊！你以为……”

    “能不能说正事！”乌日娜发火了，“你们两怎么三句不到就能吵起来？”

    她收起神色，拉下眼皮问道：“怎么？你们两找我有什么事么？”

    “果然聪明！你知道我们两……”

    “我当然知道！那不然那次之后乌日娜好端端的跑来找我做什么？定是你向她传了信，说咱们认识呗！不是么？”

    胡和鲁爽朗一笑，与乌日娜对视一眼，这时两人的目光都瞄向了她。

    她双眼虚眯，身子向后一仰，嘶出：“我可不干！”

    “哦？”胡和鲁又笑了声，竟是极其满意的模样，“你又知道了？你这个女人！”

    她“嘁”了一声：“不就是让我去说情么！”

    “你为何不愿意？”乌日娜躁形于色，板着张脸问道。

    胡和鲁立即压了压乌日娜的手，示意不要打岔，才道：“我二人自幼便立誓要在一起，偏大汗一直从中阻挠……”他郁闷的蹙了蹙眉，望着乌日娜，“我为了她什么都肯做，可就是……哎！”

    “你二人之心我不怀疑，我怀疑的是我自己的能力！拉克申那个人你们比我清楚，他认定的事情哪里能有改过的？再说了，我上回惹了他差点连命都没了……”

    “诺敏！”乌日娜大呵了一声，拧着张脸问她，“你难道就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的么？你当真那般铁石心肠？”

    她心里一紧，铁石心肠！这话听着那么耳熟，那年姑妈说的话犹然在耳——

    “罢了罢了！我竟不知还有比我心狠之人，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那个冬夜，大雪中的那抹白色身影，她究竟……对他做了什么！她让他在寒风料峭大雪纷飞中站了两天两夜？！心脏遽然狂跳起来，天呐！铁石心肠，这怕已不足以用来形容她了，她就该死！她是一个发起狠来像疯狗一样不管不顾的该死的女人！她凭什么再祈求他来救她？哪里还有资格，哪里还有脸面，哪里还有……机会？

    一想起他，就有种让人心乱如麻的浓浓愧疚感，整颗心都沉甸甸的，让她想拿把刀剜去这颗心！

    刚才那一紧被往事一激迅速疯长成为大动，她咬着唇，细细衡量起来。

    不是不愿帮，实在是害怕再次惹怒拉克申！他们一家子都厌恶胡和鲁，阿木尔说接近胡和鲁就是在找死，拉克申谈起胡和鲁就骂骂咧咧不停，甚至对她若亲妹的巴特尔在事关胡和鲁时都不愿理她了！她暗自欷歔，这个胡和鲁果真就那么沾不得么？可眼前这人哪里看都不像那么十恶不赦之人，还有死心塌地爱着他的乌日娜，爽朗豪迈的乌日娜……

    正认真思忖着，忽听“呲”的一声，乌日娜手中的短刀拉出几寸，被胡和鲁强力压制，呵道：“乌日娜，你干什么！不许乱来！”

    她心一悸，不敢置信的望着乌日娜：“你……你要做什么？”

    乌日娜恨恨的收刀，伴随着“呛”的一声，还有细细的呜咽：“你不会懂！这些年我的苦痛！这些年来向我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可没一个是我想要的！我自小便与胡和鲁相识，我认定这辈子只嫁他一人……”乌日娜摇摇头，泪眼婆娑起来，“可是，大汗他……就是不肯松那个口！如若不能嫁他，我宁愿终生不嫁！”

    咚！心跳骤停，随之而来的是心像要被割开，割开来刨出她的回忆，已是疼痛难忍，她面带痛色的闭起双眼——“这辈子只嫁他一人……不能嫁他，我愿终生不嫁……”

    她哪里不懂？她只是被这海誓山盟害苦了害怕了，再不敢去相信而已！

    “诺敏……”

    手被一股热气盖住，乌日娜两泪纵横的望着她，眼神里有那么多渴求，那么多希望，那么多的无比熟悉的执念！

    她垂着眼睑，盯着桌上那碗热奶茶，悠悠的逸出：“好！我帮！只是，我需要弄清楚，人……是谁杀的？”

    寂静的毡包内两声齐齐的抽气声，胡和鲁最先镇定下来，忽然笑开了：“看来他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你！这次我们希望很大！”

    “这不是答案。”

    沉静片刻，乌日娜淡哼一声：“是我！我杀的！我不愿嫁给他！我……”

    “好了！有你这一句就够了！我拼死也要帮到底！”

    胡和鲁与乌日娜相视一笑，两只手在桌下紧紧的拉到了一起，脉脉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