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昱?”她理着袖口的手顿住,露出一抹困惑的神色,“他的事还用你来告诉我么?倒是咱们有好多事都没告诉过你呢!你想听么?”
“沈曼书!”傅兰月登时横眉冷眼向她射来,正室夫人的架子端得极好,厉色道,“我现在没心情也没那个胆来和你吵嘴!所以,请你别来招惹我行不行?”
她撇嘴,顿觉没趣,摊摊手示意她继续。
傅兰月吐了口气,道:“你在这府上住了也有两三月了,难道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么?”
她侧脸挑眉,满眼茫然。
她的无知让傅兰月手中的杯盖吧嗒一声砸在了杯沿,顿时翻在桌面上,哗哗的左右晃了两圈,傅兰月绷着嘴道:“你究竟有心没心?你没发现他从来没去上过朝?你没发现他整日都是在家待着,隔十日半月才去趟署衙进趟宫?沈曼书,其他事你倒想得明明白白,竟从来想过他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妥吗?”
她心头一颤,嘴唇茫然的张着,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猛颤的心口。她不知道,她这些日子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她竟全然没有发觉,抑或是,她根本不知道裴昱需要做这些事情,她不了解,她竟然一点也不了解裴昱的生活!
官居极品,却是赋闲在家……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拍拍前额,头痛!
在她扶额思忖时,傅兰月将声音压低:“一切都是因为你!”她双眼骤睁,愕然的望向傅兰月,傅兰月神色十分凝重,恨恨地带着斥责道,“皇上刚刚登基那年便剥去了他的军权,面对满朝打压他都不曾吭过一声!可是你,却是因为你……你的死讯传出后,他三番五次和皇上吵了起来,甚至有一回公然犯上大打出手!我真不明白,为一个‘死人’……也不知道他们俩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最后还是因为你,皇上下旨不许他上朝过问朝事,他空负大将军的名势,手中却没有半点权力!沈曼书,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会是他想要的人生么?你害他害得还不够么!”
傅兰月“砰”的一声拍桌响,将她从震惊中定了下来,脑中一团乱,太阳穴也开始突突跳疼,像中暑般整颗脑袋晕晕沉沉,心里闷得直想发呕。恍惚看见傅兰月竟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这笑将她狠狠一激,腾地站起身子就晕晃了一下,她赶忙撑在桌沿,瞄着傅兰月不甘示弱的从牙里迸出:“这些军国大事怎能由你一人之口妄加臆断?是不是我的错说不清楚,有我的原因我也不推脱!但是,究竟是谁害了我,让我那些“死讯”传遍皇城,你心里该比谁都清楚吧!”
“你……”傅兰月完全被她唬住,捂在嘴上的手指不住颤抖。
“我?我怎么会知道是么?”她倾身过去,紧紧威逼,“你若不想以后遭到报应,就提早收起你那套言论,我不想听!事已至此,你还拿这些来压我,你那点心思当真以为我看不懂么?我告诉你,我不是活菩萨,我也只知道保我自己,而且我为了保我自己是不会顾忌你究竟是个身份……哦!对了!你是不是一时忘记了自己究竟姓什么了?嗯?傅小姐!”
傅兰月闻言瞪大的双眼中滚出颗颗热泪,面色若雪,双唇狂颤的道:“你不是沈曼书……沈曼书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你是谁?”
“这一切不还得谢谢你么,要不是你派人来骗走了我,我也不会过上那些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日子!过了那样的日子,还怎么做回从前的沈曼书!”她开始恶吼。
傅兰月只是摇头,须臾又呜咽的哭起来,在她的逼视下竟缓缓从凳上滑下,扑通一声跪在她脚前,她被这一举吓了好大一跳,连退了两步,竟无言以对。
“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至少请你要为他想想,如今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他,如果这次他还是不放手的话,那他就……”傅兰月凝噎,捂脸痛哭起来。
她心里咯噔,半信半疑,呐呐的呢喃:“放手?”
“沈曼书,你好好想想,他对你的心意……你真的忍心看他落至那步田地么!只要他没事,无论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她心里一酸,愁愁的哼了口气,道:“我哪里会忍心害了他!你先起来,堂堂将军夫人这样子不是打他的脸面么!”
傅兰月抽抽泣泣的起身,她望着这个摇晃的身影竟是觉得可怜!单从傅兰月对裴昱的心意来看,她的确是感到一阵欣慰,但要让她如何去撇开傅家人对她沈家的伤害?可是这些伤害到底还是傅家和沈家的事,与裴昱无关,只是刚才傅兰月所说那些又到底是真是假?若真是为了她闹成这样,那她这个罪魁祸首就该责无旁贷的站出去为裴昱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