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她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疼起来,一块脸肉被挤进牙关咬出了血,顺着牙龈溢出了嘴角。
“我动了你了!怎么样?”紫月趾高气扬的瞪着她。
她吐出一口夹血的唾沫,抬眼就朝这个不知死活的紫月回瞪,隐怒不表。
“闹什么闹?”姜嬷嬷站在门上高声斥道,布着皱纹的眼角在她嘴角流出的血痕中骤然鼓了一瞬。
采苓还是坚信姜嬷嬷会偏袒自己那一派言论,委屈的朝姜嬷嬷低啜倾诉,姜嬷嬷听完后警告的瞪了紫月一眼,又朝她望来。
她不回避朝姜嬷嬷支出下巴样样嘴上的伤,眼神里迸出一抹坚定的怒意,姜嬷嬷一颔首,厉色道:“紫月!跟我来!其余的,各自干活,不许多嘴多舌!”
一脚踏进正殿,在那些齐齐向她射来的目光中,有探索,有轻蔑,有讥讽,有愤怒,她视若不见,垂首低福:“静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只听静妃漫不经心的说道:“喏!人这不来了!别老说我小气!你要便拿去就是,我看着也是碍眼!狐狸性子!”
诚妃敞亮的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谁让我和这个奴才这么投缘呢!你说是吧,诺敏?”
她紧着眉心,身子晃了晃,缄默无语。
嘭地一声击桌响,静妃怒喝:“不知礼数的东西!把姜嬷嬷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教的奴才!”
“别……”她拉住正往外去的侍婢,转身向诚妃跪地磕了一头,大声道,“奴婢谢诚妃娘娘抬举!一定尽心侍奉,不负恩泽!”
“嗯。不错!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好生歇着,别一天到晚动气伤身的!”诚妃拢了拢额发,双眸一转瞥向静妃,而后一手隔空朝她一抬,“起来吧!随我回去,咱们两……好好聊聊!”
说着几人都起身往外,静妃霍地站了起来:“诶!你们都走啊?那我也出去走走!”
院门上迎面碰见正往回赶的姜嬷嬷,紫月自上午被带出去之后便没有再回来,几妃在场她没法过问紫月究竟去了哪里,只在错身之时与姜嬷嬷颔首示礼,姜嬷嬷回眸视线分别在几妃身上停了一瞬,才淡定收回往里去了。
悠芜殿往御花园去的方向总会路过一处花香四溢的地方,静妃每回走到这里都会停下一小会儿,这次也不例外,不过说话之人却变成了兰侧妃。
“这欢颜殿可真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里都有花开,还不带重样儿的!你们看看,那月季的枝儿都高出墙头了!”
静妃没有说话,诚妃笑道:“你那院儿里的菊花近日可是开始败了?哪里如这欢颜殿……呵!”
这出言挖苦,不知心粗若静妃此等能否听出其中之意?可是她却能知道诚妃话中的另一层,向静妃鸣鼓宣战,加上她这张牌面诚妃自以为胜券在握,眼底的讥诮冷蔑此刻毕露无疑。
她心里发毛,这下跟了诚妃还不知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蒙古人早熟是她的切身体会,心计那是自幼就谙熟于胸的!静妃这几个小的二十未到,大的不过二十出头,哪里会是心机叵测的诚妃的对手!
“行了行了!她现在正被玉妃闹得焦头烂额,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哼!”静妃竟是冷笑了声,“开败了好呀,正好也送走个狗奴才,省的借着我的恩宠攀高枝儿!下贱奴才!”
几人再次劝慰,才把有事没事就朝她发火的静妃拉走。
洗翠湖是这花园里最大的湖,被一座贯穿的拱桥分隔两半,一边植满荷花,如今已是满塘干干的残叶,折断在偌大的池中,看着甚是凄凉;另一边则腾出专供赏水之用,“洗翠”之名便来源于四周高大的绿树投影在水里,翠绿盎然若天上掉下的一块碧玉,只是这头湖水深不可测,以至四周的建起了半人高的石栏,上雕些花鸟虫兽,寓意吉祥也保证安全。
一股煞凉的风起,上午的细雨湿了路面,走过湖岸,前头几个身影突然驻下。
“玉妃?朝这头来了……”
“真倒霉!走走走!往那头走!”
“哪里轮得到你躲她?过来过来!”诚妃说着将调转的静妃拉了回来,静妃反手一挣,就打在她的右臂上。
这回倒不是故意的,她只默默的朝后退了半步,让两人去拉扯。
“走吧走吧!我懒得和她去吵!”
“该不会……是怕了她吧?”
“我才没有!”
“没有就跟我过去……”诚妃稍一使力,静妃又开始朝后拖着,整个身体都躬了起来。
“我不去……哎呀!我真烦她,不去……”
说话间静妃抬手猛一抽,那只手顺势又朝她袭来,她下意识的仰身去躲,忙不迭中后退了两步,屁股就撞在了石栏上,她扬了扬手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啊——”上身猛地被人朝后一推,跟着一阵眩晕,双脚就朝上空扬。
来不及看清岸边站着的那人是谁,整个身体就朝后倒去,越过石栏急遽下跌。
扑——
后肩撞进了水面,跟着整个身体都坠了进去……
她张口呼救,却只灌进了一大口浑浊的污水,水压在胸前收紧,双手翻搅扑腾却什么也抓不住。沾沾的水浪击在耳里竟像雷般轰鸣,鼻腔被水钻得生疼,以无法阻挡之势往喉里涌去……
伴随着耳里的鸣叫和胸里的胀痛,她四肢逐渐无力,晕厥失去最后的感官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