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第2页)
“梅妃娘娘也吃一块?”
她侧身坐下,与诚妃错开视线,假笑:“我胃不好,受不得凉的!你们慢慢吃!”
“刚好……我也不爱吃!”诚妃宛然一笑,掀眉白了她一眼。
她不动声色:“连这也不爱吃,那你究竟爱吃些什么?”
诚妃掩鼻轻笑,嘴里“啧啧”两声,道:“瞧梅妃这话说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别人爱吃这东西,不见得我就非得爱吃,我既是不爱吃,你哪有硬让我吃的道理?”
“硬让你吃?!”她眉梢一挑,“说得好像你不稀罕似的!”
“我是稀罕,可再稀罕,那到底是假的,虚的假的来多了就没什么意思,要玩儿就玩儿点真格的!你来不来?”
安歌闻言耳朵一竖,凑了上来:“玩儿什么?我也要玩儿!”
她垂着眼,半假怒叱:“安歌!上外头玩会儿,梅姨等会来找你!”
难得又放他自由,安歌吃完西瓜就活奔乱跳地跑了出去。
她抬眼定定地望着诚妃,诚妃品了口茶,嘴里赞叹了几句,才慢悠悠地朝她说:“我一直好奇你那本事如何练得,那些男人是见一个就得被你勾走一个,还一个个儿的都服服帖帖的,这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怪就怪在你竟能让他每月定时往我这儿来……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哼!既然越是想要,我就越是不给你!”
“到底是谁想要?当初若不是你开口提了,我何必多此一举!”
“看来到底是我高估了你,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不过这也不错,到底我也算是恩宠稳当,不至于落得她们那般,连皇上身上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呵呵!”诚妃挑衅地勾起嘴角,“我在这里谢过了,不枉我嫁来这里,做了回真正的女人……”
“够了!”她一手拍桌,终于被激怒,“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没那么好的耐性!”
“哦!”诚妃嗤笑,冷嘲热讽地嘚嘚嘴,“吃醋了?你这醋劲儿在这宫里可不是什么好事呀!别怪我没提醒你,他始终是皇帝,你就是醋坛子堆满了欢颜殿,他始终也得……绵延子嗣!你别告诉我,会有男人放弃这大好江山,就为怕你嘟嘴吃醋?哈哈——你也未免太好笑了些,真当自己是谁呢?”
她起身欲走,诚妃冷掷出一句:“这么没耐性,我手里这封信也和你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大草原呢!大汗既然肯为你得罪汗王,想必这宴国他也照样破罐破摔了,到时候,皇上费心思拉来的邻国和睦就被你区区一介小女子给毁了,啧!不知道满朝文武大臣会怎么想?说当今圣上被妖媚迷惑还是说你祸水害国,抑或是,直接清君侧把你给……啧啧!真是不太好看!”
她冷哼一声,重新坐下,道:“拉克申为什么喜欢我你们族里都清楚,当初不过是一时糊涂,现在我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他万可以再找人便是,哪里还一直捋着我不放了?你当他是什么痴情种,圣人吗?”
诚妃一摊手:“这个哪个说得清楚呀!不过他刚愎自负的性子,他的脾气,他是不是痴情种……你不比我清楚吗?”
她一直在深呼吸,尽量稳住心绪,嘴上已经输了一大截,气势上不能再软下去,不然真被这个诚妃当烂泥随便乱踩了!
“最后一次,说你要什么?”她的手指蜷在手心里狠狠掐着,极力心平气和承受这句话后面的答案。
“这个……”诚妃摇头,怪里怪气的道,“我不能说!得由你自己去想,我要是说了,还有什么乐趣?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万一,等来了,你还是记忆力不灵脑子太笨的话,我就不来提醒你了,累得慌!哎——巧慧,咱们回去了,外头太晒人,回去躲躲!”
在诚妃迤逦而去的身影中,她扶额叹息,这个女人果然是太太太麻烦了!话不爽快说,谈点事都拖拖拉拉的,简直是折磨人的好手!只是这点点耐力再磨蹭下去已然快要消耗殆尽了,到时候……怎么办?
刚下了亭子,采苓就神色匆匆地赶来,急道:“娘娘,安歌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怎么回事?”
采苓边走边说:“他爬着假山说要抓鸟,又看见诚妃娘娘打那儿路过,便追了去,等到我与馨宁撵去时,他已经摔下来了!”到假山林时又一拉她,“早就传了御医送回欢颜殿了,娘娘这边走……”
可怜的小安歌,一见她就嚎啕大哭起来,直骂诚妃是坏人,她一问是不是诚妃推他,他又说不是!小孩子不撒谎,这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白白地摔了手,大热天的还要上夹板。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才过去两个月,夏末吃莲子,她一颗颗为安歌剥着,无端端地就哭了起来,直骂这莲子长得怪,采苓几次要替手,都被她一句喝下,不敢上前。
等到安歌拆了夹板,伤口也长得极好,又开始活蹦乱跳,可她整个人精神都耗掉大半,脾气也大不如前。有一天,取来纸墨就写了封信,里头全是变着语气花样的道歉认错,交给安歌后便差人连人带信一齐送还给了小柔,自己则在欢颜殿里哭了整整几日。宴华年眼里看着心里难受着,又不敢惹她,只是静静的陪着,随她撒气。
时间一晃再入冬,屋里暖意融融,她却没有一点胃口,筷子磕在碗上就跑进去睡觉。
宴华年的声音从无忧阁外传来:“今儿又怎么了?前几日胃口不都好些了么?”
“回皇上,今儿在外头散心,看见兰侧妃和贺贵人抱着孩子,那会儿脸色就不太对了!”
“收拾了,朕也不吃了!”
宴华年进来的时候,她还闷在被子里哭,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动不动就滚了出来,心里就是憋塞,吸气心紧,出气发悸,快要崩溃了!
“我还是好心却坏了事,你怪我吧,别自己哭!”他轻柔的拍抚她,嗓音里的心痛简直无力掩饰。
“哪里是你的错!我没有怪你!我只怪我自己……”她瓮声瓮气的抽着,“还是说你觉得我小器爱哭,胡乱撒气么?”
“我哪里敢?你那么聪明那么大方!我是让你怪我,不许怪你自己,安歌现在好得很,前几日还来给我请过安……”
“是啊!他离开我就好得很!”她剧烈地抽了几下,大哭起来。
他怅然一叹:“哪里的话……离开你哪里会好?离开你……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沈曼书,别再哭了好么?”
“对不起……对不起……”她狂抽猛泣,“我就是什么做不好,我就是总让身边的人受伤害,有你,有采苓,有安歌,还有好多好多……我总是犯错,我不想……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拂过她泪脸的手僵停,他痛声:“沈曼书,你想离开我……我还是留不住你么?”
她缓缓撑起身,映入眼帘的那张脸让她心里剧痛,她又伤了他,“我没有想离开你,我宁愿死也不要离开你,我只是……”她摸上那张写满心力交瘁的绝美脸庞,泪珠大颗大颗的掉在膝上,“我想透透气,这里所有的一切把我压得好紧好紧……我断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我说什么也不离开你,你不要……这样子看着我!”
他闭眼沉思,双眉紧紧蹙在一起,须臾,他缓过神来,语气低落得刺人心疼:“我说过,这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你的自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包括你么?”她喘了口大气。
“包括我!”他面色冰冷,瞳眸失落,嘴角却还向她扯起了一弯笑。
她摇头狂泣:“谢谢你!谢谢你!”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稀里哗啦的哭了一通。
“陪我过完这个年好么?没有你,不热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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