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走边盯着他等待答案,可许久他都不说话,一下子又停了下来,目光遥望,不冷不热地道:“你要是再磨蹭,你的客人就等不及了!”
她扭头望去,荷塘边的水榭外,一个身影在九曲桥上正往这头望来,宝蓝色的蒙古袍在阳光下格外鲜亮,她兴奋地跳了两下朝那头挥手,可巴特尔显然是没看清,并未作出什么回应。
她朝宴华年咧嘴笑笑,便轻提襦裙往九曲桥上跑去。
巴特尔大概万万没有想到,宴国的一个后宫娘娘会像个小姑娘似的朝自己跑来,一时间还愣在原处,只当她越跑越近时,震惊全写在脸上,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跳揽在他的脖子上,像他们没有分开过的那段时间一样,他下意识地搂着她原地转了两圈。
“诺敏?怎么是你?”刚一放开,巴特尔就揪着她问,又朝后瞟了眼,恭敬的退下一步,单手抱在胸前揖了个礼。
“麻烦!”她顺口低骂了句,“走走走,待这儿晒太阳干嘛!”连哄带赶地把巴特尔弄进了水榭里。
等巴特尔又问了句刚才的问题后,她本以为宴华年会跟着来,可他只在九曲桥的尽头望了一会儿,然后不知何时就消失不见。
“怎么不能是我,我本来就是宴国人!”她朝巴特尔敬了杯茶,又屏下一屋的奴才,撑在桌上笑。
“可是你……呵!我怎么没有想到,早该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刚才他说有个故人……原来就是你!诺敏啊诺敏,你这个丫头……呵呵!”几年不见,巴特尔还是和从前一样,说话的样子语气都丝毫没有改变。
“克利的人都还好么?”她喜难自禁,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可是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平安还好么?还有……嗯——琪琪格,阿木尔,你额吉,还有……”她顿了口,抿嘴笑了笑。
巴特尔搁下茶杯:“好!都好!”忽然掀起眼皮,转了话音,“大概……除了我额布之外吧!”
她心里咚咚一抽,有些心虚地咬了咬唇,讪讪地朝他瞄去。
他噗嗤一声大笑,她正被他搞得云里雾里,只听他笑着叹了口气:“老毛病,老毛病啊!你不必多心,我没什么意思!”
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两声,就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有几个孩子了?”
“噗——”巴特尔一口茶喷出大半,大咧咧地用袖子擦嘴,横了她一眼。
“怎么啦?你还没孩子?”她趴在桌上饶感兴趣地问道,“是不是平安使小性儿了?”
巴特尔没做声,避开那滩水换了个位置坐。
她侧撑着头怪里怪气地嗟叹了声,就听巴特尔柔柔地说了句:“她怕疼!”
她一扬眉:“是你心疼吧!”又在巴特尔那一脸幸福的微笑中感慨,“哎——咱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你从前说过的话……果然是真的!”
“哦?”巴特尔可算抓到了话柄,开始在这场对话中夺回上风的位置,“我从前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她脸上一红,别过头去不理他。
“你的那个人就是这个皇帝吧?”巴特尔贼笑。
“是又怎么样!”
“没怎么样!就是想说你还真是找对人了!眼光不错!”
“那是——”她单脚在空中打翘,提到宴华年忽想起被抛在脑后的任务,于是正坐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来了?”
巴特尔垂眸答非所问:“我从前尚不知晓你还有‘明知故问’这个毛病!”
她蹭到他身边的凳上坐下,低问:“你额布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我额布的意思,让我见机行事!”他有意地瞟了她一眼。
“见机行事?”她有些惑然,“他没表过态么?你能做决定么?”
“这意思不就是让我做决定么!”
她心里忽然慌了起来,这个拉克申,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看来她对拉克申“无心无感情”的看法是没错的!
“他怎么能这样子?”她恼火地叫了起来,“要是以后出了什么事他肯定就把责任全部推给你了对不对?他是什么父亲呀,亏你和阿木尔还那么孝敬他……”
巴特尔敲了敲她的额头,嘴角一弯无奈的微笑后稍显严肃正经的问:“诺敏,给我句实话,会出事么?”
她有些吃惊,巴特尔这样问明显就是不太相信她,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抠了抠耳根:“那个……后宫不能干政……”
巴特尔摇头嗤笑:“看来,从前仗义执言的诺敏在爱情面前也变得这样子遮遮掩掩!”
她被他瞪得心虚,别开了目光。
“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他说着就要起身,她忙唤住。
“别不说呀!我今天……我今天就是来……我来……”越来越没有底气,总觉得对不起人似的,嘴里也渐渐软了下去,干脆不说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找了个那么知道心疼你的人,是该好好为他着想,我没生气,只是天色晚了,一会儿我该回不去了!”一脚已经跨出门槛,他还转身来对她说了句,“你可知他今天本已说服了我,可为了不让你失望,呵!竟让我一定要做出是你说服了我的样子,这样子的男人……诺敏,祝你幸福!”
她望着九曲桥上徐徐远离的宝蓝色身影,呆傻了片刻,装作是被她说服的样子?宴华年,你究竟是真怕她失望,还是你那好奇心又在作祟,想要听听那个条件?那这又该怎么算,该不该向他提那个条件呢?可是那个条件……真的挺重要!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