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扬眉,嗤笑:“嘁!那你这是过的什么生日,就一个客……敢情你巴不得自己赶快老似的!”
“说你笨你就是笨!”他转身,抱手在胸,“还要我怎么说,我的生日,我想请谁就请谁!再说,你哪里是客,你是主人……”
她冒火瞪他,他笑眯眯地住了嘴。
怪糟糟,才来了一会儿就一直见他在笑,日子当真好得不得了么?可天气却阴沉沉的,这雨将落不落,闷得人心里难受。
席上,裴昱死乞白赖地要挨她坐,主位空了出来,傅兰月脸上始终夹带一抹强撑出来的酸涩微笑。哲成很懂事,一直给傅兰月夹菜,还一副小大人模样叮嘱母亲什么对身体好,什么不能多吃。
她心里泛暖,却隐隐有股妒意,怅然又失落。
“母亲,昨儿我问你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傅兰月庄严地望着哲成:“小孩子,吃着饭呢,说什么话!”
裴昱今日心情似乎超乎寻常的好,一脸慈爱地责怪傅兰月道:“小孩子有疑问是好事,别耽误了他,你问!”
哲成还是有些惧怯地瞟了瞟傅兰月,傅兰月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轻声说:“你父亲让你问你就问!”说完匆匆朝她扫了一眼。
“父亲,我那日去尧子卿家,他也有一个姑妈,后来他告诉我,姑妈就是和父亲一个姓氏,可为什么我家里不是这样?姑妈为什么姓沈?”
裴昱刚夹了一块肉在她碗里,闻言手僵了一下,然后剑眉一挑,饶有趣味地“嗯”着,视线在她脸上一掠,搁下筷子朝一脸天真的哲成道:“不是一个姓,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你姑妈!”
她拿胳膊肘抵了裴昱一下,笑道:“你别听你爹爹瞎说,姑妈是随了你奶奶姓,所以和你爹爹不一样!”
“哦——”哲成了然地点着头。
刚暗吐一气,小孩子果然好哄的时候,裴昱一派悠闲地撑在桌上,冷不丁地冒了句:“胡说!我娘亲姓吴!”
她差点背过气去,忙不迭望望傅兰月,那张脸青白一阵却没打算开口辩解,她僵硬地朝哲成笑着:“你爹爹和你开玩笑呢,你娘亲说得对,小孩子吃饭不可以说话!”
哲成乖顺地埋头吃饭,一旁的裴昱却始终没有再动过筷子。
她懒得理他,默默地吃到半饱,笑嘻嘻地看着哲成香喷喷地吃着饭,刚想夸奖夸奖,还没张嘴,裴昱就朝哲成眼前伸手一晃,大咧咧地喊了声:“儿子!”
哲成嘴里包着饭,茫茫然地抬了头。
裴昱一只手却搭在了她颈后,朝哲成扬了扬下巴:“你爹可没有和你开玩笑,她真不是你姑妈,不信你看……”
后颈被一股大力往前拉去,瞬间那张坏笑的脸越来越近,她刚张嘴想大叫,他的舌头正好窃机攻了进来,粗鲁地吻她。
她迷惘地睁着眼,哲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心里又疼又膈应,一下子火冒三丈,挣脱就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怒叱:“混账东西!”起身就往外走,他冷阴阴的笑在身后荡漾开。
在正院被他拦了下来,她怒气冲冲地推他,恶吼:“闪一边去!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他边退边诡笑。
“我忙得很!你闪开!”她驻足,目光略过他的肩头望向门外。
“忙?”他冷嘲热讽地扑哧一声,“忙着做你的梅妃娘娘?那我告诉你,从今儿起……你不忙了!”
她心头一懔,倏地掀眼瞪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顽劣地抢过她手里的丝绢,甩手扔了出去,叉腰歪头哂笑,“意思就是他终于知道他没我照顾得好……他知道,他比不过我!”
她惊慌失色,竟语无伦次:“你……大白菜!你胡说!你闪开,你再这样子,会掉脑袋的你知不知道!”
他咧嘴坏笑,她气得直跺脚,绕过他就疾步朝大门奔去。
他几个健步又冲到她前头,直接站上府门的台阶,盛气凌人地俯视下来,一字一顿地铿锵迸出:“皇上有旨,梅妃沈曼书不能踏出将军府一步!”
她开口欲骂,泪却从瞪大的双眼滚落出来,摇头,再摇头,整个人都呆了!
宴华年,你要干什么?原来她那日说得还不够明白,你根本就没有听懂,你还是要她离开,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果真是君无戏言,说一不二……
宴华年!宴华年!
她膝盖发软,脚下空空地跪坐下去,整片世界都晦黯了,忽而大声笑出来,边笑边落泪,仰天大喊:“好——好——沈曼书遵旨!二十年——二十年——沈曼书谢皇上一片苦心!一定不负隆恩……”
最后,她伏地拜扣,心被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