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趴在城墙上的一个个惶恐面庞越来越小，背后是空的，全都是空的，心为什么这么疼？因为自己要死了么？脑后的风好大，这种失重感让她手脚发软……

    嘭——

    肝肠寸断，脑骨开裂……

    可是不疼……

    “曼书——曼书——”

    身子被挪动的时候快要痛背过气，没力叫唤了！

    一张脸映进涣散的瞳眸，怎么会是他？

    “华年……”好想摸摸那张脸，手不听使唤，喉里没力的咳了一下，暖烫的腥咸就冲出鼻腔，“华年……”

    “曼书——曼书——啊——曼书……”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就是……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咳……这片江山……名叫沈曼书……不能……出一点……差池……”

    “啊——”他癫狂的叫喊越来越模糊……

    “我想回……我的欢……颜殿……”身子再被挪动，她整张脸已经没了血色，“好困……我睡一会儿……到了记得叫醒我……华年……华年……华……”

    对不起！又要离开你了……

    113，佛前

    佛陀手持念珠缓缓朝她走来。

    “漫殊，此生你与念珠之缘已尽，当如轮回。”

    她伏地叩拜，心诚无言。

    “你可知悔？”念珠缓缓降落到身旁的兰丛。

    她泪眼汹汹。

    “佛前无泪。”

    脸颊的泪逐渐返回，收进眼眶里时，那份思愁断肠也杳无踪影，心如止水。

    似梦似幻的琴音响起……

    “琴音如何？”

    “琴音……好！”

    “与前三世有何不同？”

    她摇头：“不曾听闻！”

    佛陀叹息，背身而去，一把琴缓缓降落在她膝前，天外空灵之声再起：“此琴名曰‘华年’，已在花前为你奏响三生三世，可你眼里只见念珠。华年琴为了此生与你相遇，耗尽千年修为，如今只是一把俗物。你可知悔？”

    她以额叩地：“漫殊无悔！”

    “何悟？”

    “此生与华年相遇相知，无悔！”

    佛陀的笑声在苍穹徘徊：“漫殊参透佛意，当入轮回。去罢！”

    欢颜殿下，安然亭中，一袭白衣的男子默默抚琴，那张脸固然精致绝美，却了无生气。

    远处，站着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他望了望这个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却再难勾起他心里一丝丝生机。

    固然相似，却不是她！

    他不能再犯下同一个错误，因为，她不喜欢！

    “出去，不要踩脏了她的院子。”

    话落，一阵凉风吹过，掠动了眼前那张空空的秋千，一串银铃般的轻声笑语随着秋千的曳动荡开。

    “呀！我的裙子！”秋千上赫然一抹天青色的娇俏身影，正躬腰撩起沾地的裙摆。

    他缓缓抬眼，嘴角露出一抹海市蜃楼般的微笑。

    “你弹呀，你怎么不弹了？”她白了他一眼，撅嘴“哼”了一声。

    他双眸里有些东西在不停闪动，点了点头：“好，我弹，只要你想听，我就弹给你听！”

    “嗯——这还不错！待会儿我得好好奖励你一下，对了，你做的翡翠羹还有没有，我现在好饿……诶，你说话呀，你怎么不理人呀？你又无理取闹了是不是，我要生气打人了……你这皇上怎么回事……宴华年！沈曼书在和你说话呢！”

    那张生气娇嗔的脸越来越模糊，他眼眶落下一滴晶莹，“我孤独！”咚——琴弦骤断，他伸出手，一阵天青色的烟雾便从指间一穿而过。

    一个声音仿若来自天际，轻盈空灵：“不许你孤独，不许你悲伤，你还记不记得爱是什么？”

    “爱是为了你，好好活下去！”他下颚颤动，那只手陡然握拳，却抓不住那阵青烟。

    “这才是我的宴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