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左右天就已经黑了,檐下廊上还有屋里屋外的灯盏齐齐被点亮,偌大的相府被照的光火通明。鱼璇玑换了身宝蓝的高腰襦裙穿着同色的广袖薄纱襦衣,头发绾做垂环髻发上缀着几点珍珠,清秀的面容上脂粉未施,浑身透着股清透玲珑。甫一跨进大厅,便听到有个娇媚的女声道:“想不到六小姐也是这般可人儿,依稀有当年谢姨娘的风采。”
“哎,妹妹进府晚没见过谢姨娘,难道当年名动一时的秣陵名妓便是这般?”花姨娘抚了抚已经隆的高高的肚子,一脸惋惜地感叹,可语气中却是满带嘲讽。这两人的话音落下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霎时都安静了下,众人将目光对准了从门口进来的她。
心里没有半分波动,身体却微微地僵了下,安陵灵魂已经离开,对这些嘲讽谢婉的话身体却本能地做出了反应。清寒的墨玉眸扫了眼当场,秉持男女不同席尊卑有分的原则,大夫人和安悦安晴坐一席,姨娘们在另一边,还有一张空桌应该是给安禄和三个公子的。淡漠地走过去坐在安晴和安悦中间的座上,冷淡道:“花姨娘是在教导肚子里的小妹妹日后要赶超昔年的秣陵名妓?”
那声音清润却饱含着一股凌厉,面色如水淡然无波。话毕,厅中传出女眷们憋笑的声音,一些人更直接将那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花姨娘身上。花姨娘一张艳丽的脸霎时变得难看,她本身就出生风尘,好不容易怀了胎自然是希望母凭子贵。可鱼璇玑的话却是在侧面说,她将来会生一个女儿,还会跟她一般沦落风尘低贱不堪,暗地不就是说她麻雀变不了凤凰。
她气啊,没想到以前唯唯诺诺的丫头竟当众使她难堪,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