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命运？”

    “我在这塔中寸步不得出，生活不会有半点变化，哪有什么命运可言？”白蘅面容沉静，“外人一生也只能走进这塔一次，只有经过天道允许的人才能走到我面前来，来了最多待一个时辰。每一个人于我来说都是陌生人，无亲无友，画地为牢，这就是结果。”

    姜沅芷环视了一周，石室中空空荡荡，这样的长生……

    白蘅却并没有什么感怀，只是说：“只有一个时辰，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别浪费时间了。看在你是因妖族之故被扯进来的份上，能回答的我尽量回答。”

    姜沅芷沉默了一瞬：“如果说我是因为乌家人动的手脚才会来到这边，那容煊还有当初的三君呢？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此世，又要如何才能回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被你牵连，但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是他们自己的命数。”白蘅回答，“容煊前世那个家族，算是一个修真界遗族，虽然功法已经在传承中失落，但是体质还是特殊。他们在死时恰逢时空动荡——原本的世界分裂只有很短的一瞬间，但是乌家把你拉过来有意扩大了时空动荡的时间和范围——被卷入其中，才有了重生机会。他们与你不同，前身已死，所以若是死亡便是入了轮回，总之是不可能回去了。”

    “那么容煊此世的身份有什么玄机，天谕为什么要对他母亲赶尽杀绝？”

    “直接原因你们应该已经猜到，因为他母亲是当年宣家的幸存者，所以天谕才会追杀她，至于根本原因……”白蘅顿了顿，“当年的十七家，仍有五家逃过一劫。”

    姜沅芷真心觉得，她还是给天谕教和灵族分别点根蜡吧。

    如果双方有人知道真相，可能都想骂一句有完没完了。

    “但是事实上，图腾四族灭族后，几乎全部的九转锁碎片都被天谕带走。到了现在，灵族后裔都已经放弃那个虚无缥缈的想法了。何况时间太久远了，宣家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来历与使命，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打算搜集九转锁，自然更不可能去和天谕说我们没打算对遂古之树做什么只想好好过日子。”

    “也就是说，宣家其实是遭了无妄之灾，纯属被先人坑了？”

    “天谕没有不讲道理到那种程度，他们寻人问出一个预言，”白蘅笑了笑，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是本就如此，还是受了沈家诅咒的影响，天谕拿到的预言说，宣家最后的族人，将把整片第五洲拖入长达十四年的战争，死伤无数，血流漂杵。”

    姜沅芷几乎忘了呼吸，她低声问：“那个引爆了第二十六次洲原之战的顾烟和……是宣家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人……她意外得知了一种禁术，能够将时光逆转，挽回一切遗憾，名曰‘绝生之术’，取绝处逢生之意，”白蘅轻轻笑了一声，“但时光是这世上最残酷的东西，想要逆转，要花多少代价？那个人掀起星陨之战，数亿人性命，数百万修真者全部的灵力，以及她自己的一切，也不过将时光往回推了六十年。甚至这还不是真正的时光倒流，而是生造出了另一个时空。”

    六十年。

    星陨之战结束于乾坤十二转527年，前推六十年……

    “正是你母亲怀上你的那一年。”白蘅说，“乌家借了绝生之术的契机，将你带回了这里。”

    “如果说，顾烟和之所以掀起星陨之战，是用绝生之术改变过去，那么只要我成功了，她就不会再做这事了？”

    “可以这么说。”

    姜沅芷沉吟片刻：“顾烟和现在出生了吗？她如今的身份是什么？”

    白蘅有些古怪地笑了一下：“她是宣家最后的血脉，也是素墟一族的后人。她自爱与恨中而生，生来背负不详的宿命。明北辰与陆成霜的女儿，宣家和字辈中年岁最长的一个，被记在族谱中的名字，叫做宣和茵。”

    姜沅芷闭了闭眼，稳住自己的心神，接着问：“那她和万古，或者说万古初代宗主顾行……又有什么关系？”

    “顾行也是宣家人，顾烟和与顾行一样，自万古城中走出。”白蘅想了想，“万古宗的高层，包括当初在天谕学宫重伤你的人，都来自于万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