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容煊没接话，姜沅芷便问。

    女子压低声音，语气含笑：“皇权，以及……那位的性命。”

    即使是自觉经历了不少的姜沅芷，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爆出一句粗口。

    什么人啊这是！

    连一向神逻辑什么都敢想的容煊神情都僵硬了一瞬间。

    仿佛看出他们在想什么，女子摘下了自己的幕篱，露出一张姜沅芷十分眼熟的脸。

    ……天谕教明月楼密室上，那个被囚禁的女人。

    当年寒云之乱前，据说早就已经死了的皇后嫡长女沐北诺。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她的左脸上，依然覆盖着血色的图腾。

    此时的姜沅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年轻了，图腾四族的图腾是身份的标志，正常来说是能够自己控制出现和消失的。在如今这个图腾四族都没了的年代，除非想自找麻烦，否则按理来说应该没有人会随便露着这个标志。

    然而看此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自找麻烦的，不然她也不会戴着幕篱挡着脸了。那么她为什么不把图腾收起来就是个奇怪的事了。

    到底是不想收……还是不能收？

    何况图腾四族血脉相连，即使并非同色，其实也隐约能感应到一点血缘呼应，就像姜沅芷此前一直对乌夜啼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便是来自于青渡与玄楚的血脉。而自她从四方谷出来到如今，血脉觉醒都已经达到了第三重，按理说应该感应得更加清楚才对。

    但是面前这人身上，她没感觉到一丝血缘联系。

    ……反而是她身边那个孩子身上能隐约感应到素墟血脉的气息。

    她信得过自己的感知，那么对方绝对不可能是图腾四族之人。

    那这图腾从何而来，便更值得商榷了。

    姜沅芷心念电转，表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对方摘下幕篱，露出一张美人面。

    她一手抚上自己的左脸，动作轻柔，眼中却带着冰寒之意：“此前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姓沐，水木沐。出生时，我母亲给我起名叫北诺，北方的北，诺言的诺。”

    ——果然是沐北诺。

    容煊顿了一下：“……大公主？”

    沐北诺轻笑：“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公主了，也不想保留那个姓氏和名字。如今我改名换姓，用的是个洛字，若是愿意，叫我一声洛姑娘也成。”

    “啊？”姜沅芷没忍住低呼出声。

    见好奇的目光都看过来，她才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暮歌沐北诺。

    洛姑娘。

    ……暮歌妖女。

    裴夏临口中，她与黎初晴共同的好友皇朝大公主沐北诺，会是那个在后来被黎初晴亲手处决的暮歌妖女洛姑娘吗？

    如果是的话，倒是能解释为什么裴夏临信誓旦旦必将归来的沐北诺最终却在原本的历史上销声匿迹，确实也没辜负了裴夏临的看重，但是那未免也太……

    姜沅芷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此人，倒有几分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容煊思索了一下，说：“您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沐北诺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夏临的作保信，不知道够不够？若是不够，你们也能自己去信问她。”

    姜沅芷接过信纸，确定了一下确实是他们和裴夏临说好的加密方式，侧身对容煊点了点头。

    容煊沉吟半晌：“虽说你们两人与我们都算有故，但这种事情实在太大了，我们也不可能说接下就接下……”

    姜沅芷手指一顿，他这是要回绝？

    这不像他的性格啊。

    容煊接着说下去：“不知洛姑娘您……能不能给出足够配得上这桩委托的报酬呢？”

    ……果然。

    沐北诺抿唇一笑：“我能许以王爵，却知道你们并不是太在意这个，所以……只要你们能助我报仇雪恨，我就保证帮你们夺下天谕！”

    姜沅芷眼神一闪，容煊却不为所动：“这是我们和裴家主谈好的条件吧，说实话，说是夺下天谕，实际上掌权的还是您的朋友，我并不觉得这完全是帮我们，您说呢？”

    沐北诺也不生气，只是轻声说：“除此之外，之后你们对上荒原和万古时，我的势力和朝廷也保证会站在你们一方……再附加一条关于万古的情报。”

    “不知什么情报，能有这样大的价值？”

    沐北诺眉眼弯弯：“在这第五洲之上，也有好几个世家已经落入万古掌控，关键时刻可是一把好刀。”

    容煊又思索了片刻，与姜沅芷对视了一眼，最终点头笑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