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琼上下研究了半晌，发现竟然是乔婧涵死前执念过重，与清流产生了共鸣，无意中成真正的清流剑主。同时一魂一魄附于其上，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剑灵的作用。而在推测出剑灵存在的意义后，他们最终提出一个方案。

    以人魂作剑灵。

    ——那是最早的鬼器炼魂。

    鬼器炼魂在后世看来是邪术的一种，几乎无人敢染指，然而却是当时的修真者眼中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是分界之战最危急的时候，赤阳宗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群蛮族，刀枪不入到处肆虐，人都束手无策，碧琼一方节节败退。

    大家只能寄希望于传说中屠尽蛮族的清流剑，为此别说牺牲一人，即使牺牲整个碧琼山上下，大概都没人会有所犹豫。

    其中尝试与牺牲自不必提，总之到了最后，左靖炎成了清流剑灵，自此与清流同为一体。清流不灭，他亦不死。

    一切的真相只有碧琼山中人知道，而在外界看来，仅仅是这个碧琼宗主的小师弟不知用什么方法成清流剑主，以神剑斩尽蛮族，一人一剑无人能敌。

    在左靖炎成为剑灵后的第二年，最后一次分界之战就此结束。

    第五洲百废待兴，碧琼山满目疮痍。左靖炎长留碧琼山，直到的故人都死去，独留荒山一座与他自己。

    他将碧琼封印，陷入长久的睡梦。剑灵本是不必睡也没有梦的，他就靠着术法给自己造梦，梦中还是他最恣意妄为的少年时期。碧琼山上一片祥和，大殿之中亲友满堂。

    直到他被清流剑唤醒。

    他这才发现，是乔婧涵走过归灵路，渡了长离海，轮回转世，再入红尘。

    然而她前生的一魂一魄仍留存在清流剑中，本身没有意识，却导致转世后魂魄不全，殆害无穷。

    左靖炎因此下了碧琼山，找到了那个转世的孩子，将清流剑心封入她识海，化作对方本命灵器的核心，以将魂魄补全。他望着那孩子清澈的眼神，忽然才清晰的意识到，当初那个在冬日街头捡到了他，带他上山将他带大的大师姐，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那毕竟还是大师姐的转世，是他与过去岁月的最后一点联系，于是他留下来，护佑她长大。直到那个转世的孩子死去，他才回到山上，下一次轮回。

    几次轮回，万年已过。这一次转世者，正是乔云湘。

    所以乔云湘才是如今真正的清流剑主，而左靖炎只是清流剑灵，或者说他是清流剑本身。某种意义上，乔云湘的雪中妖也可以说是半把清流剑。而他正是靠着清流的联系，才能够感应到乔云湘的状况。

    .

    如今的情况，多半是由于乔云湘重伤，导致清流异变，又或者是那个玄楚阵法因此被引发了什么特殊功用，以至于乔云湘暂时沉睡，而乔婧涵短暂归来。

    但逝者已逝，乔婧涵不可能长久地留下来。等到乔云湘苏醒之时，多半便是乔婧涵离去之日。

    听完前因后果的人都是缄默，大抵是一万年太过漫长，即使是乌江月，在左靖炎面前都称得上是年轻了。

    而对于乔婧涵来说，后面的那些甚至转世之后的事情她都没有印象，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生前最后的景象，以至于一时没反应过来状况，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被人所救。此刻才知早已是沧海桑田，她只是一抹不该留存于世的残魂而已。

    她垂眸将眼中思绪掩下，良久，才轻声开口：“这些年，难为你了。”

    左靖炎一怔，某种浅淡的酸胀自心底泛起。

    他笑起来，如当年一般毫无阴霾，带着桀骜不驯少年意气：“我既然上了碧琼山，那就也是碧琼之人，师姐这话便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