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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草一木(第1页)

    回到家里,寒冬腊月,年关就近在咫尺。

    父亲每天要拖着沉重的三轮车,去集市卖鱼。母亲便守在破旧的门市。没征得父亲的意见,我自作聪明的跟着他去集市卖鱼。

    卖鱼的地方,是一条肮脏的街道,到处淤积着水,两旁是低矮陈旧的房子。人与人摩肩接踵,忙着买年货。父亲带着一双大皮手套,一有顾客来张望,父亲便翻动着山轮车里的鱼,说些物美价廉之类的话。

    当顾客没有交易的想法,转身离开时,我看见父亲黝黑的脸,眼角和额头的地方,深陷成沟壑,里面装满了多年来的沧桑困境。一旦买卖成立,父亲嘴角便露出了浅笑,眼睛也闪烁着有神光芒。我站在旁边,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尽量让自己忙乎起来。

    称鱼的时候,鱼总是不会规矩,在称里弹跳。有时摔在地上,发出劈啪一声响,有时落进水池,溅起水来,弄得我满脸满身都是。

    我突然发觉,我就是一条鱼。鱼再怎么被人捉弄,它不会掉一滴眼泪。而我更是不会让任何人见到我的眼泪。

    一个高高胖胖的男子与父亲讨价还价后,要了一条大鱼,父亲称好给他,他居然不给钱就想走人。父亲拦住他,他憨态的脸上露出早有准备的奸笑,说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找我要钱?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做生意?

    父亲急了,说管你王爷的候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于是去夺胖子手上的鱼。

    胖子猛的把鱼摔在地上,说老子是这里的城管,没撵你们这些混帐就是好事,信不信老子让你做不了生意。

    父亲就像那沉默的羔羊,一向胆小怕事,所以才这么容易引来饿狼。但这次父亲爆发了,指着胖子破口大骂。

    胖子二话不说,一脚狠狠的揣向三轮车。车没有翻,可是谁受得了这种屈辱,父亲咬牙切齿的,咆哮着,凑过去想扭打胖子。父亲身材瘦小,哪里是他的对手?我吓得心跳到喉咙,梗塞得动弹不了。

    我立刻向四周围拢来的群众大喊,光天化日之下,胖子抢劫鱼啊,快来人啊,胖子打人抢鱼啊。最后是群众把父亲拉开,胖子理亏,灰溜溜的谩骂着,说些威胁的话走掉了。

    我的眼泪很快就出来了,但我强忍出憋了回去,我怕父亲看见我的眼泪,他已经够累够可怜了,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的无能,成为他心情的负担与拖累。

    大冬天,父亲全身湿透,紧凑着一张皱巴巴的脸,神情黯然。我对父亲说,没事的,别怕他,明天我们还来这里卖。

    没身份的暗里活动,有身份的明里活动,纷纷捞取,如今就是这样。

    因为贫穷,老师的冷眼,同学的漠然;因为没有工作,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这些点滴,早可以让一个女子泪流成河,或者步入歧途,而我不会,我不流泪,不想让别人窥探到自己内心的软弱,最好用一层盔甲包裹脆弱的心灵,才能让自己更加坚强,更加坚定。

    无论怎样的生活,我从不颓丧消沉,一心想靠自己的双手,改变现状。

    黄昏时分,父亲骑着三轮车,慢悠悠的晃荡在坑哇不平的大街上。我坐在车后面,看得见父亲佝偻的背影,身边有人影车影的消逝,我的眼泪却又来了。

    我摸了把眼角,甩甩头,望见这个天稀罕的夕阳,红彤彤的被云雾层层包裹,仿佛人的心灵,本是一颗赤诚热血的心,现实的谜团将它缠绕封锁,让它难以发出透明的光,难以透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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