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容身(第2页)
我说,你与扬光经常在一起吗?
我们还没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哪有常常粘在一起的。
我想,泽文的心仍是白纸,雪白的铺展着,等来的不是一副赏心悦目图画,而是墨汁的胡乱泼洒。我真想一手捅破那张纸,告诉泽文,他们没有爱情神话。全是谎言。只是泽文脆弱的心受伤后,能否还有抚平伤口、昂然前往的勇气?
他们的爱情,是走过梨花树下小径时,从树上飘洒下来的露水和梨花,注定飞灰湮灭。
六月咄咄逼人,灼裂的阳光,像火鞭抽打着我。我所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空幻的寻觅,永不知结局的寻觅。
我去上清寺找李姝,毕业在即,以为可以去她那里暂度难关。当李姝把我带到她的住处,我心头一紧,憋得只想哭出来。陈旧的时光和破碎的梦想,被现实埋葬在一起,不停地发霉,直到腐烂变得让人恐惧,无法停息。
那只能算是难民窟。杂乱、肮脏、陈腐。一间狭窄破烂的房子,里外墙壁发黑,杂物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腐朽的柜子和床发散出颓丧的味道。其实在大都市,贫民仍随处可见。
李姝向我坦白说,她家早已一穷二白,共产党为了杀一儆百,父亲因贪污被判刑入狱二十年,家被抄得干干净净。本来父亲的罪没有恶劣到判如此严重的惩处,只是他扛下了县上所有官僚的罪名,这样不仅以免县政府不至于瘫痪,关键因为上面的官员曾私下保证,会想办法给李姝谋个正式职业,她父亲一时头脑充水竟答应了。腐败早成网状,牵一发动全身。承诺成了一地破碎的纸屑,李姝害怕闲言碎语把她吞噬,不忍心见母亲在空荡的房子度日如年,所以来重庆谋生。后来遇见街头卖艺的张兵,两人凑合着合得来。现在住的正是张兵的家,用脚写很好毛笔字的便是张兵的父亲。
我与李姝站在渝澳大桥桥头。繁华的大都市,只是没有一处我可以落脚的地方。李姝轻描淡写地诉说,她脸上不再有惯常稚嫩的笑。我告诉她,无论怎样,都不要绝望,永远向前看。
时光无止境的轮回,我们还年轻的生命却如落叶,在里面纷乱飘零。
我绝不可能绝望,因为没有感受过幸福的人,怎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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