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一间一间地撞向包房,找扬光。其实有时候,不了解本质的人,是快乐的,能假装不知道真相的,也是快乐的。然而那一刻,泽文的爱被摧毁得灰飞湮灭,他的生命像背负着汹涌疼痛的潮浪。为他鸣不平,我豁出去了。
我找到扬光,他和一伙人正把酒言欢,他那位艳丽的女子在唱《单飞》。扬光站起来,诧异地看着我。不等他开口,我吼道:你算什么男人?要甩人明说啊,干嘛演戏?你凭什么?凭什么玩弄人?你怎样捉弄人,老天就会怎样捉弄你,你等着吧!
扬光转过脸,向他那群朋友陪个假笑,指着我说,她是我很久以前的女朋友,分手了一直缠着我,没办法。然后他推搡着我悄悄地说,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今天是我女朋友过生日,给个面子。这时泽文走了进来,扬光装模做样地对泽文大吼道:难怪今天遇见你,你那么奇怪,是白桦的弟弟吧?偷偷给姐姐报信,不知道我跟你姐姐早分手了吗?感情的事又不能强求,你们何必````此时房间里嘈杂的音响停了,没有音乐与歌声。我怒不可遏,走过去,拿起啤酒瓶,猛然地敲向桌子,酒流了一地,玻璃碎了一地。我捏着只剩尖尖菱角的瓶子,对着扬光大叫,你给我记住,全完了,一刀两断,你别指望藕断丝连,脚踏两只船,跟你彻底完蛋。说完我便拉着泽文出了酒吧,只听见扬光在后面骂,疯子,真是个疯子。
我想我真是疯了。我心脏跳到喉咙,神经麻木。我走在回校的路上,泽文跟在后面。霎时,一道闪亮的白光,惊破长空,立刻间霹雳大作,如大炮,炸彻整个云霄。
泽文低声道:姐姐,谢谢你,我终于醒悟,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我转过身,见泽文站在原地,神情冷淡,一动不动。他唇边好似有薄薄的凄凉蔓延开来。我想伸手去拥抱他,才发现我的右手全是血。
生命的每一个转弯都是旧的结束与新的开始。泽文生命的这一转弯,我想还没有到绝路,即使阳光照不到他爱情所在之地,但他的生活依然可以充满阳光。可是后来证明,我错了,泽文的一切都搭在了这一转角,包括生命。
我捂住手说,泽文你要记住,没爱情自己照样可以过得很好,这个社会太现实了,除非自己强大,不然谁也帮不了你。
黑夜里,寂静无声,大颗大颗的雨滴噼里啪啦掉下来。泽文突然拥向我饮泣。我说,让过去的一切随风飘散,对于感情,随缘就好,或许这样便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受伤的危险。
我与泽文相拥在雨中。泽文低喃道,生活怎样不公地对待我们,我们是否也该怎样不公地对待生活?
原本以为泽文只是发泄感想,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其实这是泽文灵魂变质的起点。量变到质变需要一个过程,任何人都可能有任何形式的质变,比如好坏美丑、成功失败,只是量变还没有积累到如此的程度,所以你还是暂时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