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的在博爱医院门口下车。我们搬动大小包裹,爬梯下坎,热得如肉体焦裂般,口干舌躁,头昏目眩,感觉全身被激烈的火团团包围。我觉得自己就是被上帝揉在手心里的一团花瓣,汁液渗透出来,那是我的灵魂。揉捏过后,接着用烈火烧烤,直到花瓣化成灰烬,然而清香的汁液一直沿着我灵魂的纹理蔓延,于是灵魂变成幽蓝色,在广袤的夜空飘荡,充满着孤独的负罪。
我害怕这个城市没有一个安置自己的地方,城市是这样大,而没有我的落脚之处。要不是泽文,我该何去何从?
落脚地在一排老房子里。陈旧破败的民居,据说是六十年代修建的。房子有五层高,沿着火车站的围墙横排而立,颜色全部发黑,菱角地方被电线电缆密密匝匝缠绕。我们顺着楼梯来到三楼,楼梯狭窄阴森。我们在一扇门口放下行李,吐口气,手脚终于轻松了。
泽文说,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避难所了,方方是个很和蔼的人,对我们这些年轻人更是关爱有加。
我并不知道接下来会是如此故事的发生。他们的世界,从没有阳光,阴冷而荒僻,他们的心灵,从没有保暖,炽热而真挚。他们是被社会抛弃打击的一族,任其在黑暗的杂草乱石里自生自灭,无拘无束,无法无天。透过他们,我深刻感受到躲在阴暗角落里人们的生存状态,他们自立天下,安于冷僻。这段经历,就好象是亲身演绎一场不可思议的电影,主角是他们。我是配角,观看夹在阴暗缝隙里的穷苦百姓。他们有双重性格,两面人生。他们在常人的空间里要演戏,才不被歧视,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显现真正的自我,舒心而自由。
他们的世界,常年寒冷如冬夜。爱情对于他们,更是一种奢侈品,这让他们这些落单的人更加凄苦,于是产生了他们乱七八糟错综的性关系。
给我们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泽文喊他丁丁。铁门锈迹斑斑,里屋杂乱堆放着物品,看起来龌龊而萎靡。整个房子阴暗而腐朽,就好象一个耄耋之年的乞丐。现代都市里,贫穷变成一个标志,随时粘在人们脸上,富裕成了人们的追逐与信奉。
大都市里,这样蹩脚的住所并不少见。站在门口,一眼便看见三峡广场的林立大厦,却觉得那非常遥远,也许用尽一生也难以触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