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我决然领着王阿姨回城口,来到我家,找我母亲对质,要她将我的出生真相袒露出来。
母亲在县城买了一套新居,房子装潢十分气派,她整日就在茶馆打麻将,日子过得很是悠哉。除了生活费,我无力给她过多的钱,这些所有的开支,都是她从文龙父亲那里榨取的金钱逾百万,存银行吃利息也够逍遥一生了。
在王阿姨确凿的事实面前,母亲道出了所有原委。养母的一字一句都好似尖刺,插进我的肉体。她为了优越的物质,不惜牺牲我的幸福,践踏我的爱情。
当初文龙忍心弃我不顾,是考虑到我的处境。有血缘关系的姐弟之间发生了关系,天理不容,他担心我受到如此刺激,才故意分手,以此隐瞒。
养母说,文父家原是当地出名的地主之家,文父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儿子,在文父出生不久,当地大闹了一场土地革命,打倒地主阶级迫在眉睫。文父全家被抄,文父的爷爷,每天被捆缚着上街游行,弄得全身伤残,最后气绝而死。
据说,几个农民从文家搜出一块金砖,各自秘密瓜分了,谁也无从知晓。
农民占有了文家的厂房及房屋,文家一家人被撵到郊外的木棚,屋里没有一颗粮食。没吃没穿,文家几口人只有挨饿受冻。文父的父亲,一次外出偷回农民的红苕,走到半路就身亡了,原来红苕早被喷毒。文父的母亲,受不了如此翻天的刺激,在自家门前上吊而亡,文父的几个兄姐沦落到乞讨为生,最后闹饥荒,都活活地饿死了。
当时文父还不满两岁,养母的母亲见文父可怜,于是从大街上捡回他,收留了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养母跟文父一样的孩童,但受到的对待却天壤之别。
他们一起长大,两人性格吻合,耳鬓厮磨。文父受尽了屈辱,从小就很争气,学习从来名列前茅。文父从旁人口中听得一些传闻,对于自己的身世也略知一二。
小学毕业后,养母一家断然不再送文父上学,说是家境无力承担,必须抽出劳动力,担负家庭经济。文父上不了学,就等着养母回来讲给他听。下雨天,他就放下手中的粗活,跑很远的路给养母送伞。两人逐渐建立的感情,从友情转变为了爱情,而且坚不可摧。
只是后来,养母一家得知两人相恋的事后,大发雷霆,并咒骂文父不知好歹,把文父关进猪圈,不许养母出门半步,将两人隔离。当时的谈婚论嫁,有强烈的阶级之分,农民以贫穷为荣,以地主为耻,所以地主身世的只能跟地主身份的结合。事实上,两人真心相爱,养母对文父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达到了无可比拟的深度。这个时候,将两人拆散,就如同扼杀婴儿般残忍。
两人步入了婚嫁之年,流言蜚语四处飞扬,养母一家因此对文父大动肝火,正式将他逐出养母家,把隔壁的一间圈养房给他暂住。
这些年,因为文父常日的辛勤劳作,不仅让养母家变得宽松了,也给自己生活带来了改观,靠多年的蓄积买下了此圈养房,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窝巢。
在外界凶残的诅咒下,文父终究没有守住诺言,忍痛割爱,跟另一位家世是地主的女子结婚,就住在养母家隔壁。养母是家里的独女,很快也找了个上门女婿。文父一结婚,就外出务工,不到一年功夫,白手起家,靠承包工程,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为了暴发户。在广东有了自己的工地,他回到城口老家,携妻儿去了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