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
“我要盯着她。”
我知道李立的意思了,这个韩雨薇身上的疑点太多,李立不放心,要去盯着她,看看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名堂。
作为一个普通人看不见的未亡人,盯梢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不要回自己租的房子,”李立对我说:“你现在马上回精神病院去,在那里,你是安全的。”
“好。”
李立说完,顺着韩雨薇离开的方向,走了。
我马上回到“永盛精神疾病专科医院”,还是回到我曾经的保安室。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还是依旧。
我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阳光正透过窗子,照在我的脸上。
李立坐在桌子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擦……”我一下子就从刚起床的惺忪里清醒了:“你在这坐了多久了?”
“四个半小时吧。”
我看了看手机,八点整。这么说,李立是三点半回来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我真不习惯一睡醒就有一个人盯着我看。”我不满地嘟囔着。
我还在晨~勃中呢,这特么的尴尬不尴尬?
“你慢慢的就会习惯了,”李立说:“因为以后我都要这么看着你睡觉。”
“你疯了吧。”
“你以为向家真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只会在白天下手吗?”
“你不是说,我在这里是安全的吗?”
“我是以防万一,再说,我也没有别的事儿做。”
“你不用睡觉的吗?”
“我已经是一个死了的人了,我睡什么觉啊。”
暗叫了一声倒霉,我只能起床了。
“昨晚你跟踪那个女孩了吗?”我一边刷牙,一边问。
“她叫韩雨薇。”李立说。
“嗯,你跟踪韩雨薇了吗?”
“我一直跟到三点。”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起码昨晚来说,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李立说:“我们走了之后,他们再过一会儿就下班了,她在下班之前的时间里就没再出去,自己坐在休息室里抽烟,抽了好多烟。”
“下班之后呢?”
“下班之后她就走了。她住在兴北路那里的一个小区,离凯迪隆十分钟的路程。房子是跟人合租的,一起住的有三个女孩,目前还不知道其他两个女孩是做什么的。回去之后,她洗了个澡就睡觉了。”
“洗了个澡就睡觉了?”我问:“她洗澡的时候你也跟踪了?”
“没有。”李立说:“这是我的失误,幸亏你的提醒。”
“失误?”我把漱口水狠狠吐了出来:“你没看她洗澡,是你的失误?”
“是的,”李立说:“如果她是我们的敌人,如果她要跟别人联络的话,那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可以联络的。”
我没有说话,李立说的有道理。
“你当时和你母亲的联络方式是笔记本,但是,对于精通催眠术和心理操控术的未亡人来说,互相之间的联络可以有成千上万种的方法。不仅仅止于笔记本联络这一种。”
“所以你的意思是,韩雨薇是在洗澡的时候与人联络的?”
“我说的是有可能。因为洗澡的时候确实能够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毕竟她还是与人合租的。”
“她能看见未亡人吗?”我问。
“应该是看不见的,不过……”李立陷入了沉思。
“不过什么?”我问。
“这世界上有种人,是可以看见未亡人的。”李立说:“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机缘巧合的,总之他们都可以看见未亡人。但是,如果她们装作看不见未亡人,那么未亡人也就不会知道。”
是的!这个问题我以前一直没有想到过,既然有人可以看见未亡人,那么就一定会有人装作看不见未亡人。
就像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有人装作看不见旁边站着的老年人一样。
“还有人会装作看不见未亡人吗?”我问。
“当然了,有的人早就知道未亡人的存在,他们也可以看见未亡人,也可以跟未亡人交流,跟你一样。但是,他们怕惹上麻烦,所以他们从来不跟未亡人联系,他们都是装看不见。”
“那我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未亡人……”我想起了潘云。
“你说的是那个叫潘云的未亡人吧。”李立自从听我说了一次潘云的事儿之后,就记住了:“她当时在酒吧里跟你打招呼,最大可能是,她不是确定你看见了她,而只是看见你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所以问一句试试看的。”
“你的意思是,”我渐渐明白了:“她坐在酒吧里,是在钓鱼?经过她身边的人很多,但是看不见她的人,目光不会在她身上停留。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但是她也没有确定我是不是看见她了,所以试探性地问一句?”
“没错。这是未亡人跟阳间的人打交道的一种方式。”李立说:“所以有的人经常会觉得自己听见某个人在说话,但是看不到人。”
没错,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只不过有的庸医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幻听”。
人类总是把自己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定义为“幻”。
“所以,你明天要去偷窥人家洗澡?你这不是偷窥吗?”在我无法参与到监视韩雨薇洗澡这件事情中的时候,我的道德感油然而生。
“在我眼里,人的身体就是物体。”李立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就算看见了什么,我会有反应吗?”
我竟然无法反驳。
“那照你这么说,她是一个普通人了?”我变了一个话题,问。
“暂时还无法确认,但是,有很大可能,这个女孩就是一个普通人。”李立说。
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以来,跟我打交道的非正常人太多了。
我多希望能跟一个普通人好好交往。
“你已经把手机号留给她了,你就等着她联系你吧。”李立说。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白天,就在我的无所事事中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院里的病人在“放风”,我在院子里巡逻。
看着那些或者面无表情,或者痴呆疯癫的病人走来走去,我知道,我的母亲就在她们中间。
我母亲的易容术真是绝妙无比。当初她化妆成我的“姥姥”,要不是我无意中开启了“心眼”,那我是绝对看不出破绽的。
我闭上了眼睛,想要用“心眼”来看清,到底妈妈化妆成哪个病人了。
结果,无功而返。
我知道,妈妈已经屏蔽我的心眼,严格地说,是屏蔽了我看她时的心眼。
我只看见了唐婧,她依然穿梭在那些病人之中,为他们去掉手脚间那束缚的铁链。
等“放风”结束之后,我走近唐婧,想跟她说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