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人,枪都掏出来了,你一点也不怕?”
我笑了笑,没说话,我心里想的是,我怕什么呢?我知道,这个世界不是现实世界。
我认为,我现在还是在梦里,在梦里,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你以为你还在做梦吗?”那个人似乎能看穿我的内心。
“你……你是谁?”我有点惊奇。
“你闭上眼睛,再看看我。”
我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我的“心眼”也可以看见事物。
我看见,他脸上那些污垢正慢慢褪去,本来蓬头垢面的他,正在慢慢变得整洁。
一道暗红色的刀疤,在他脸上慢慢浮现出来。
这个人,竟然是李立!
我惊呆了,以致于竟然忘记了睁眼睛。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李立说。
我睁开了眼睛,李立横刀立马地站在我面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为了保护你。”他说。
“保护我?我们现在在哪里?”我着急地问。
“你在原始意识里。”李立说。
“原始意识?”我说:“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就是原始意识。”李立说:“而不是在你的梦里。”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李立说下去。
“你一定听说过潜意识,”李立接着说了下去:“潜意识,是指心理活动中,不能认知或没有认知到的部分。通俗来说,就是那些已经发生了,但还未达到意识状态的心理活动过程。”
“我不明白。”
“弗洛伊德曾经将潜意识分为前意识和无意识两个部分,”李立说:“你想一下,你平时有没有哪些动作是不受大脑控制的?也就是俗称的习惯性动作?”
这个绝对是有的。比如我每次一个人坐在电脑边的时候,我的左手总是无意识地放在前列腺下面十公分的地方。
“而我们现在,就处在这种无意识的混沌状态里。”李立说。
“那么说,我们现在都不是人?”我问。
“对,现在的我们不是具有肉体的人,我们只是意识。”
“意识?难怪刚才我那么跑,都不怎么感到累。”我说:“那我们的肉体呢?”
“你的肉体,这会儿还应该是在电影院里。”李立说:“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韩雨薇要和你看电影?”
“我记得,是速度与激情。”
“没错,这个混账娘们儿!”李立说着话,重重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膝盖:“她把我们都给耍了!”
“她是向家派来对付我的人?”我也反应过来了:“可你不是调查过她,然后说没有问题的吗?”
“是我的错!我粗心了!”李立揉着自己的头:“这么多年,就对她看走了眼!我以为我已经把她的身世查得一清二楚了,可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她就是来对付我的?”我担心地问。
“是。就是她,把你送到这里来的。”
没错,我想起来了,最后在悬崖上的时候,是她抱着我滚下悬崖,我才来到这个“原始意识”的世界。
我还记得,她哭着对我说,对不起。
我心中对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终于破灭。
我曾经以为,她是我生命中的一段美好,一段难忘的记忆。
可是,她却是被派来暗算我的,而且,还亲手把我送到了原始意识的世界里。
我攥紧了拳头。
她欺骗了我!此生如果还能再见到她,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这么说,她从第一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问。
“有可能。”
“所以她处心积虑地靠近我?”
“是的。”
“这些天,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我懊悔地抓着头发。
“这是我们的失策。”李立说:“我们都以为,向家的目的是杀死你,也就是杀死你的肉体,但是,我们有防备,我又一直跟着你,他们知道,无法得手,于是他们换了种方法,他们要杀死你的意识!”
“杀死我的意识?”
“没错,也就是杀死现在的你,这个世界的你。”李立说。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在这里,在这个原始意识里被人杀了的话,我的意识就会消失?”
“是。而一个人的意识如果消失,那他的肉体就只能变成一具驱壳了。”
“你说的是植物人吗?”
“不能混为一谈,但是基本上一样。”李立说:“生命的体征都在,就是意识已经死亡,一辈子只能像植物人一样地度过。”
“那,刚才岂不是很危险?”我吓出一身冷汗:“我还从那个三角眼手里抢枪?”
“没错,刚才如果他的枪打响了的话,你这会儿就已经死了,”李立说:“你的意识就已经死了。而电影院里的你的肉体,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当时以为是在梦里,我以为在梦里,生死不算一回事,我还以为在梦里如果被打死了,我就能醒过来呢。”我越想越后怕。
“我一开始,是不打算暴露身份的,因为如果在暗处保护你,会更好,但是你那么冲动,我只好现身了,现在,等于我们两个人都在明处了。”
说到这里,一声汽笛声响起,一列小火车慢慢地向我们所在的这个小站台开了过来。
“别动。”李立说,他走到我的面前,把双手按在我的脸上,几乎遮住了我的整张脸。
“你干什么?”我说,被一个男人的手在脸上摸着,我肯定很不舒服。
“你要还是用这张胡俊才的脸在这里走来走去,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立说:“我给你简单化妆一下。”
我感觉脸上有点痒痒,过了十几秒,李立说,可以了。
然后,他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又过了十几秒,他也变成了刚才管我要烟的那个脏兮兮的人。
我知道,我现在一定也面目全非了。
列车开进小站,我俩跳上了车。
列车立即发动,一声长笛,它驶入了夜色之中。
车厢里还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我和李立面对面坐着,用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在互相交谈。
因为,我们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说是其他人,但我知道,他们不是人,他们也只是意识。
他们之所以还没对我们发起进攻,是因为李立的化妆术,让他们暂时认不出我们。
在现实的世界我们步步为营,在这个原始意识的世界里,我们同样危机四伏。
向家既然派韩雨薇把我的意识送到这里,那么下一步,他们一定是要在这个世界里,杀死我的意识。
这样,我在现实世界里的肉体,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虽然没死,但是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韩雨薇是怎么算计我的?”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