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爷赵敦是个奇人。
本朝祖制,爵位并非父死子承,而是兄终弟即。这自然是当年光王即位后立下的规矩,虽然他死后皇位依然传给了自己儿子。毕竟凡事都有例外,柴郡王和八王爷也是例外。
柴家宗祖自封王之后,订下规矩,长房长子即王位,其他子弟各立门户;而八王爷的王位却是当今圣上亲封的。
当时,赵敦尚未加冠,如此年轻的王爷在本朝还是头一个,自然引起宗室群臣的注意;好在赵敦无心权力,得了王位,便去封地过清闲日子。再与京城没了联系。就连娶妻,也只告知了柴宏这样的故交而已。因此死去的王妃实则不是王妃,并未受册封,只是下人念她宽厚,那么叫罢了。
赵敦受召入京面圣,皇上听说他已娶妻,便要册封王妃,赵敦只得如实禀报:“内人已经亡故了。”
“这可真是苦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啊……”当今圣上喜好诗文。他又问:“那王兄可有子嗣?”
“并无子嗣。”赵敦答说。他不愿提起女儿,并非真是他心狠,相反,他正是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朝堂上多险恶。这次临危受命进京任职,看上去是凭空得了权力,但他清楚,事事福祸相依,尤其他是无根无底的,本就不受人待见。因此,他人不知珠儿的存在最好。
“茕茕孑立啊……”圣上感慨道:“不过如今你来到京师,你我兄弟二人也是个伴儿了。”
皇上或许只是一句玩笑话,可赵敦听完,直接跪在了殿上:“陛下抬爱,陛下身边自有各路大臣辅佐,敦为陛下鞠躬尽瘁,乃是分内之事。”
“王兄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皇上道。
一旁的蔡太师也说:“是啊,八王爷未免太过拘谨了。陛下与王爷同气连枝,陛下重亲情故有此说,又有何不妥呢?”
“并无不妥,只是君臣有别。”赵敦依旧跪着不起。
“有别有别,”皇上不耐烦道:“王兄起来罢!朕召王兄进京,也是有事要嘱托你的。”
“陛下要敦去死,敦当即便死!不敢谈嘱托!”
“王兄言重啦!”皇上将赵敦拉起说:“眼下京师府尹之位空缺,朕让群臣们举荐,竟无一个能胜任的;朕原本想请包睿包爱卿再度出山,但王兄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只推说年老病多,难登朝堂了。”
“当年为了敦的案子,包大人犯了忌讳,想必也不好再做官了。”赵敦说。
皇上道:“王兄莫多想,虽然当年包爱卿确与先皇闹得不可开交,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事实证明包爱卿不是对的吗?如今他年近古稀,也的确不好再做官了。而蔡太师向朕举荐了王兄,朕也觉得王兄可当大用,故召王兄进城,领京师府尹一职,主管京畿事务。王兄意下如何呀?”
赵敦进京时还奇怪皇上怎么会想起自己来,原来是蔡太师的主意,这就不奇怪了。蔡太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说一不二,就是不知道他将京师府尹这样重要的位子交给自己是何用意呢?
赵敦侧头看了蔡太师一眼,老谋深算的他正嘴角带笑,看来是对此事势在必得了。
赵敦不清楚蔡太师打得什么主意,但他知道,自己若不接受,反而会惹来麻烦。于是赵敦说:“能为皇上分忧是敦的荣幸,只是敦有一个请求。”
“王兄但说无妨!”
“敦自知才疏学浅,难成大用,故只敢协理京师,日后若陛下寻得良才,敦即刻将印信交还!”
“哎呀,王兄何必多此一举呢?名不正言不顺,王兄若只是协理,如何服众啊?”
可赵敦很固执,他说:“若陛下不允,敦便不敢接此任!”
“这……”皇上有些为难,转头看着蔡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