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墟子道：“王爷一定知道宫中是何情况，怎么大火却无人施救呢？更别说那时李妃正在生产。”

    王爷道：“就因如此，才说是遭奸人暗害。”

    陆墟子道：“可这奸人到底何人？”

    “难道不是梁妃？”

    “她一个妃子，难有如此手段；况若真能调动宫中禁军，又怎会被曹公公轻易逃脱呢？思来想去，能有今日造化，恐怕不是巧合所致。”

    柴王爷是个通透人，经陆墟子一点拨，心下也有了计较。“难道这幕后之人……是皇上？”

    陆墟子不语，只说：“当今圣上虽算不得明君，但绝非昏庸之主；朝臣皆以为他无心政务，却没发现，自他登基之后，大局基本安稳，群臣党派渐明，声势浩大，却总也起不了波澜。”

    柴王爷道：“仙长的意思，这一切都是皇上故意坐视不理？”

    陆墟子道：“朝臣结党，君王一人之力难以匹敌，皇上正是明白这一点，才装聋作哑。但实际他做了什么？看似专宠梁妃，让闻太师也得了权势；但闻太师是笃行改革，可在台前为皇上行难行之事，如此，王安一党反对革新，却不会将矛头指到皇帝身上。”

    柴王爷听完他的分析，道：“原来如此。可不知陛下费心策划李妃一事，又是为何？”

    “这便是山人为何说王爷救错了。”陆墟子道：“皇上有意将小皇子遗散世间。这样将来寻得他，定是无党无势的；而如今的朝堂，症结便在党同伐异。自立储之时权臣便运作起来，新皇登基，拥立者又成了权臣。可若想诸皇子与大臣全无交集是不可能的。”

    柴王爷大惊：“仙长是说，这小皇子极有可能是皇上定下的储君？”

    陆墟子不置可否，只说：“在山人看来，未免矫揉。只是提醒王爷，你救他虽是一时之义，能将他送来此处，也知皇上是默许了的；但君心多反复，倘若日后皇上以为柴府有所图，要追究，又当如何？故王爷今后，得万般谨慎。”

    这段往事，让赵敦颇为错愕，他说：“可皇上并未立储啊！”

    柴宏问道：“兄长可是一个人进京的？”

    赵敦一下便明白了：他与王安一并来京，皇上一定以为他与王安成了一党，故而对他讳莫如深。

    柴宏叹息道：“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如今的朝堂还是被权臣把持的。今日将此事告知兄长，是要提醒兄长，怀璧有罪。你虽居于乡野，只怕还有人提防呢！”

    赵敦思忖半晌，说道：“我只当你是个纨绔公子，原来也有此计较。”

    柴宏说：“柴门特殊，家父自小便教导我‘欲得自在，必多思量。’我也知，有些事，‘非人力可为’，行好事莫强求就是。”

    赵敦说：“贤弟这种心境，倒颇有道意，我算是知道巧儿为何认可你了。”

    “兄长莫取笑了，今后到底作何打算？如今的皇上只爱诗文，兄长就甘心于此？”

    赵敦道：“世事的确难料，今日听你一说，我反倒看开了，先皇纵使真有这般计较，他也牺牲了我母亲，他的庙堂，我无半点心思。若他们真要难为我，也由他们去罢！”

    “兄长既如此，柴宏也只好安心蛰伏了。”他并不失望，进退都可，他从不强求。

    “非人力而能为”。赵敦受到启发，自此，不再沉湎于过去，也不苛求未来，安居乡野，过了几年快活日子。

    又一年，他成了亲，似乎否极泰来。可老天总是故意作弄他，不久后妻子难产离去，只留下一女珠儿与他。

    赵敦守着亡妻的墓又过了半载，皇上召他进京，他便抛下孤女进京了。

    皇上要他领京师府尹一职，他知道这是蔡英的意思，是为拉拢自己。赵敦想着自己只装作不知，等蔡英失了耐心，便会撤掉自己。

    于是，赵敦便悉心政务，所为全为造福百姓，从不涉及党争。

    可到底人算不如天算，权倾朝野的蔡英一夕之间倒了台；赵敦不仅没被撤职，还备受皇上亲赖。

    而此事，便要从蔡英的幕僚高贯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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