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一个一年四季中最为五彩缤纷,美丽的季节。
现在是北方的初春时节,依旧未褪冬天的冰寒,但已经有不少花骨朵,已经陆陆续续探出了小脑袋。
这是每年都会有的自然现象。但是,在现在,在这里,一切都不曾发生。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空间也犹如静止一般。
只有元烨一人,用胳膊肘撑着大腿,双手托脸,静静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没有春风拂过脸颊,也没有绿草花香,元烨无悲无喜,只是呆呆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从他的视角向前看去,有的只是,一片的空白,一片凄惨的,毫无任何其他颜色点缀的……空白。
也不能说是完全的空白。回过头来再看向元烨所坐的地方,就有几节台阶,以及一个老旧的大铁门,突兀的矗立当中。
在此之前出现的院子,以及之前和元烨谈话的元爷爷,全都荡然无存。
无尽的凄白,无尽的死寂。犹如踏进一个虚无的世界,除了元烨所在的大门,其他的地方完全空空如也。
在这种极端环境里,强烈的不安和紧张都会迅速吞没一个人的心智,使其产生心理问题,从而变得疯狂。
但奇怪的是,元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元烨还是老样子。自从和元爷爷交谈之后,他就一直安安生生的坐在那,犹如一个雕像一般,纹丝不动。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来呢……”
“烨……”
漫天惨白与无边寂静的世界,竟然再次传来的声音,似真似幻,既像在天际之外,又宛若近在耳边。
无比熟悉的声音。
“谁?”
静如死亡枯树般的元烨终于有了反应。特别耳熟的声音,还带有悲痛与哀伤,听了之后,竟会让他的内心感到阻塞和伤感。
元烨很疑惑,除了元爷爷和福利院里的叔叔和阿姨们喜欢叫他小烨,就没有人再这么亲近的叫他了。
即使是跟自己玩的最好的“铁哥们”许秦,也一直叫的他的全名。更何况是“烨”这个单独的名字,更没有人会这么叫了。
“烨……”
声音里仿佛带着哭腔,再次传入元烨的耳朵,宛如带有诅咒的魔法一般,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释怀。
“如此熟悉的如此熟悉的声音……是谁?”
脑袋里的记忆碎片闪过,一个紫发少女的模样出现在内心深处,元烨不由得将她和听到的声音带入到一起。
她……到底是谁?
“———嘶!我的头好痛……”
元烨双手紧紧按住头部跪倒在地。这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就像脑袋要炸了一般。
“我不要你死!你给我回来!”
这一次,声音犹如在耳边炸裂,震得元烨耳膜生疼。同时,在胸口传来被重物死死压住的感觉,让他喘不过气来。
难受的元烨身体前倾,重心不稳,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当他接触到阶梯下空白的空间之时,身后唯一的建筑物轰然倒塌,接着化作为满天白光,和惨白的空间融为一体。
自此,整个世界除了元烨,唯有一片空白。
耳边哭声越来越大。撕心裂肺的悲痛感让元烨心如刀绞。
为什么,我的心如此难受……她,究竟是谁?
痛苦的元烨用尽全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这一次,他震惊的发现,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另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和照镜子的感觉一样,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元烨”,并不会随着他的动作而跟着做相同的动作,而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用一种说不清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是谁!?”
元烨有些害怕,小时候总会听元爷爷讲鬼故事吓唬大家,如果不好好听话,妖怪就回来吃掉自己。
而且,他看过电视,里面的妖怪也会变成人的样子。这难不成就是妖怪变得吧?但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要来找他?
元烨欲哭无泪,恐惧让他忘却了身上的剧痛。
看见另一个“元烨”向前走了一步,他立马大叫:“别过来!”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元烨”停住了,让他松了一口气。
就当元烨放松的时候,另一个他突然开口说话:“你确定要封闭自我,沉沦在自己内心深处吗?”
“??”元烨不懂另一个他的意思。
“你的誓言呢?你的信念呢?说好了要守护她,但你为什么会在此地?”
守护……她?
她是谁?元烨的头更加疼痛,让他再一次跪倒在地,痛的直不起身子。
“为什么……她……”
“既然有那个能力,就不要像我一样,失去了,后悔了,才懂得珍惜……”
“不要让她难过,不要让她因你哭泣,更不要让她因你而死……你,懂吗?”
“你……到底是谁?”元烨艰难的抬起头,看向另一个“元烨”。
只见他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充满无奈与苦涩的难看笑脸。
“还看不出来吗?我……就是你啊。”
一瞬间,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莫名穿越来到另一个世界,和她的第一次相遇,和她的欢声笑语。
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帮助,她和自己剑术上的互相切磋和练习,她和自己的暧昧……
“我喜欢上你了……”
耳边依旧回荡着她的告白。
“冴子……”
元烨睁开眼睛,从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地面的地上爬起,他此时的体型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形态,之前所有的事情也都想了起来。
除了他的身世。
但刚才莫名经历的一切,再结合以前的梦境,都让他的心底有了部分的猜测。
自己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是一个孤儿……那个不时出现在记忆深处的白发老人,就是收养他的元爷爷?
“还真是想起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一时间,元烨竟然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是孤儿的这个事实。但也无所谓了,他已经找到了所爱之人,也已不再孤独。
只是,还有两件事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是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另一个自己,还有就是,这个纯白的世界……和和之前多次遇到虚幻空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在虚幻空间,一切都是似真似幻,虚无缥缈。但在这里,有的只是真实的触感……这个单调到只有白色的世界,让恢复了的元烨开始感到不适。
还好,自己不算是孤身一人,要不然他非得发疯了不可。尽管另一个“人”看起来就是他自己……
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元烨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吗?我就是你啊……”
“小元烨”的脸上再度出现苦涩的微笑,仿佛有着无尽的落寞与烦恼。虽然离元烨仅有几步远,却有着不可言明的孤独笼罩其四周。
“你……”
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询问,“小元烨”伸手一挥,惨白的世界开始崩塌。
与此同时,元烨飞速倒飞出去,他的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你还不能就此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