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我的意思是,我就不该在这儿。”
子淑想了想,好像这意思也没什么区别。
“那你想去哪里?”
“自然是跟着爹爹打仗啦,谁说女子生来不如男?就知道把我拘在这里,简直闷死我了。”
薛宁儿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根细枝丫,咬在嘴里,恨恨道。
“我倒是羡慕你。”
“为何?”薛宁儿半撑起身子,看着子淑道。
“因为父母双全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幸运。我的父母都不在了,若是在,无论把我放在何处,我都心甘情愿。”
薛宁儿不说话了,她又拧起了眉毛,上上下下看着子淑。这次倒不觉得这姑娘脑子有病了,只觉得这姑娘挺不容易的。
她道:“你这安慰人的法子不错。可我还是不甘心。”人各有志,把她拘在这里收心,着实太难受了。
子淑不再看天空,有些疑惑地看着薛宁儿道:“你可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如果可以,你想做什么?”
“自然是跟着爹爹打仗啦,这不刚说过。”
“为何想跟着爹爹打仗?”
“自然是保卫大梁,立于豪强而不败。”
“可女子并不可入朝为官,即便你冲锋陷阵,即便你运筹帷幄,也无法改变你是女子的事实。”
“这事我早就想通了,我这个人,是决计不会嫁人的,我是爹爹的女儿,生来便属于战场。要我杀敌可以,要我生儿育女,洗手作羹汤,那我宁可死。”
子淑不明白,生命最为珍贵,打仗本就是男儿的事情。于是追问道:“可这一切值得吗?战场刀剑无眼,风云诡谲,绝不是一个女子可以承受得住的。”
薛宁儿将口中的枝丫换了一边,道:“嘿,你可别小瞧了我,那是你的想法,在我看来,这后宅生活才是我无法承受的。”
“我也曾想过,为何我无法像寻常姑娘一般对镜贴花黄,娉娉婷婷,婀娜多姿。我在母亲的哭诉下也曾强迫过自己,可没有办法,我就是做不到。”
说到这里,薛宁儿坐了起来,看着子淑道:“用你的话说,大概就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幸运,能够做到安分守己,心无旁骛。”
子淑生平第一次听到这等离经叛道的说法,不觉受到了震撼。若是这个话从男儿口中说出来,尚自觉得其抱负深远,更何况是从女子口中说出来。
女中阎罗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不知为何,子淑有些惭愧。说起来,自己仿佛身无抱负,空有医术却不知施展。
“你别多想,那只是我的想法罢了,也就和你说说。别的姑娘,看到我,早就跑远了,你却是第一个能安安静静陪我席地而坐的姑娘。”
薛宁儿指了指地上,再道:“小时候,有个玩伴,我不过拉她一起坐在地上,她母亲知道了,便想与我断了来往,说我不知礼数,全无半点大家闺秀的模样。若她和我一道玩耍,也会被带坏。”
“你不怕吗?”
子淑看着薛宁儿探问的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你很好,我从未遇到过有此抱负的姑娘,你是第一个。我从小到大,做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怕就是跪拜周太医为师。虽历经坎坷,可我绝不后悔。我想你也是如此吧。”
薛宁儿讶了一声,随即笑了开来,第一次笑得璀璨。
她觉得这姑娘不仅生得好看,这觉悟,这境界也甚得她心。
子淑亦笑了起来,好久好久不曾与人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敞怀聊天了。
自母亲去后,自己步步小心,深怕做错,却忘了,自己是那个倔强医母的孟子淑。
“说了半日,你究竟为何被关在此处?”子淑把自己最想问的终于问了出来。
薛宁儿又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模样道:“马上要去沐王府进学,母亲让我来收收心,免得将先生气死了。”
子淑噗嗤一笑,可以想象那个场面,边笑边说:“我也要去进学的,看来我们又能见面了。”
薛宁儿一听来了劲,眼睛晶晶亮地看着子淑道:“真的?你放心,我罩着你,保准让那些人不敢欺负你。”
子淑笑着道:“也不知是谁罩着谁呢?”
“呦,口气挺大。你不知道,那帮人就是吃软怕硬,看我就跟看到鬼,看你就跟看到肉,你别到时候哭鼻子求我罩你。”
子淑将前面拉扯中掉落的碎发拢到耳后,回道:“哭倒不会,左右你也不会不管我。”
薛宁儿啧了两声,笑了起来,这姑娘还真对自己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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