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夕头一次感到内疚,看着布鲁斯受到重创的伤口,心脏像是被扭曲般。
这种心情,已经多少年没有过了?
最后一次感到内疚,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能够稀松平常的感到内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可那些内疚根本比不上这一次的。
她感到非常心疼,就好像是一张磨砂,不断的损着身上的皮肤一样的那种感觉。
纵然回忆,木夕发现眼中始终如一都是只有布鲁斯一个人,欢乐悲喜,都是尽致淋漓的你我情意。
不过这一次,这一次,这一次,她感到不同。
木夕心想着,说到底,她还没放下以往的自傲,这些天稀里糊涂的,连布鲁斯会受伤这回事都没计算进去。
不,即使计算,这种结果也可想而知了。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以往的内疚为何会在这一刻累积着?
伸出手摸着,想帮他疏松皱紧的眉头,看着布鲁斯昏迷不醒的样子,木夕发现无论如何,一秒的内疚,一分的内疚,不过一个回神,发现算了也是白算...
紧咬着嘴唇,毫无疑问,她自以为抛弃了过往的身份,过往的种种,到头来还是以前的自己赢了,而不是现在做出改变的自己。
“对不起...”
躺在床上的布鲁斯可能听到了木夕的轻语,紧皱的眉头片刻间化开。
谁能把爱情轻描淡写?
——无人。
她从未计算过时间,也不会在意如同流水般流逝的时间,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在看到布鲁斯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早就停留在那一刻,管他时间快与慢,曾经那种不在乎的情绪偏偏如同蝼蚁一般被自我碾碎。
“少夫人,你还是休息一下吧。”
阿尔弗雷德打断了木夕的思绪,打破了思念,木夕苦苦哀求道“就让我在陪陪他,直到他醒来为止,好吗?阿尔弗雷德。”
不管回溯记忆也好,还是日常也好,木夕在这一晚上,觉得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布鲁斯沉厚的声音一样。
阿尔弗雷德也跟着皱紧眉头,眼角的余光看向门口,轻轻点点头,却被木夕打断怒吼。
“紫棋!别惹怒我!”
隐藏在门口暗处的人影颤动一下,片刻,紫色的光芒消散,再无生息。
看到帮手的逃离,阿尔弗雷德也并不怎么在意,他知道对方也是有些靠不住的,只好再次劝解“少夫人,我来照顾少爷吧,你早点休息好吗?如果少爷知道你这么做,我这身老骨头可能遭不住他的一拳。”
只有这点差别对待,阿尔弗雷德还是知晓的,布鲁斯的心思全都放在木夕身上,几乎在他们两个人相遇的那一刻起,每天都在反反复复的,一方的任意潇洒,一方的呵护对待。
到至今为止,都在重复着每天的事情。
木夕没把老管家的话听进去,只是再次伸出手,轻轻摸着布鲁斯流满汗水的脸颊,不在乎黏糊,这几年的记忆在对方受伤晕倒的那一刻起,集中成一撮,像是放射性的,投放在脑海里的每一个位置。
昨天还是欢声笑语的。
前天是一同躺在一起的。
......
......
......
阿尔弗雷德见此,没有在作出劝解,与其计较着这些差别,倒不如早些让布鲁斯清醒过来好点。
对于木夕这种反应,他没有多大的惊讶,相反,如果布鲁斯没有这一次的危机,或许阿尔弗雷德根本不会发现木夕原来已经像是牛皮纸般黏在了布鲁斯的皮肤上,渗透过皮肤,流入血液,反复又反复,直至彼此一同死去。
他是个老人家,所有的事都看的很开,他也没多少时间能够重现每天的不久晚景,这种做法跟木夕一样,将这一切积累在过往。
上次的守候,是什么时候呢?
看着木夕握住布鲁斯手紧紧不放,阿尔弗雷德放空心神,回忆过往。
那是布鲁斯第一次化名为“蝙蝠侠”的时候,遇到了袭击。
类似毒品的药物浸洗着他的血液,阿尔弗雷德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最后使出了迫不得已的方法,那就是重洗布鲁斯体内的血液。
他站在大厅中央,看着托马斯-韦恩三人跟他的全家照,祈福着,祈祷着,盼望布鲁斯清醒的那一刻。
他觉得还不应该丢弃希望。
因此,木夕此刻的心情,跟他也是一样的吧?
阿尔弗雷德漫步走到大厅,再一次站在全家照的面前,老泪纵横着。
老爷,假如因为一次昏迷导致悲剧的发生,我觉得升上天堂,都无颜面对您了...
人类为了呼吸吃饭,在这期间无暇顾及其他,没空装体面,为他人着想。
都在做一件事。
——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