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一把从医院偷出来的手术刀，一个老旧的信号接收器，两组买来的纽扣式监听设备；简陋，但却有用。

    一个月的时间，将自己变成恶魔的女孩竭尽所能去杀死那些她所知道的涉及报复志愿者事件的人。

    一个月，从一个堕落的大学生变成了连她自己都有点恐惧的恶魔，路楠失去了很多，同样，她也得到了很多。

    收回放在手术刀上的目光，也停止了对过去的回忆，路楠将目光放在了大桥的尽头——那里驶来了一辆白色的轿车。

    “来了。”

    深吸一口气，路楠拾起放在脚边的砖头，狠狠的向轿车的挡风玻璃上砸去。

    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刹车声和粗鄙的脏话，轿车停了下来，一个戴着方框眼镜的圆脸厚嘴唇中年人骂骂咧咧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神经病是不是！知道我这什么车吗？你陪……”

    嚣张的话语戛然而止，中年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手术刀，张开的嘴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里吐出几个意义不明的音节和腥臭的血液；他抓住女孩持刀的手，似是想要挣扎，却在被女孩掐住脖子之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虽然这样有点便宜你，但很可惜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很多有意思的想法没来得及实施还真是抱歉，只能让你死得稍微不那么浪费时间，”路楠松开掐住中年人脖子的手，抽出手术刀，迅速地一刀割裂了中年人的喉咙，“算是为你欠的帐收一点利息吧，毕竟你的罪孽可不是这么轻松的死亡就可以赎清的。”

    “我说的对吗，吴校长！”

    在中年人的白衬衫上将手术刀擦干净，路楠站起身，看向四周。

    夜晚的桥上车辆稀疏，但依然有数辆车路过了这里，几辆看似普通的车停了下来，将路楠包围，几个穿着便装，手上却拿着手枪的人从车上下来；无数枪口对准了路楠，封锁了她的所有退路。

    “放下武器！”

    为首的人便这么向她喊道。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路楠左手撩起挡住了眼睛的刘海，她笑着，好似在嘲笑着包围了她的人们。

    “上帝复活了，然后祂做了什么？”停止大笑的路楠便这么说着，似是在询问，又好像在自言自语，“上帝复活了，为折翼的天使流了几滴眼泪，随后便要审判制裁了恶魔的化魔之人，理由是什么呢？化魔之人扰乱了祂所创建的秩序，而一切打破秩序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化魔之人质问上帝‘为什么不制裁同样扰乱了秩序的恶魔！’，上帝这样回答了她，”声音逐渐变得抑扬顿挫，如同在演绎一场莎士比亚的戏剧，“孩子，恶魔破坏的不是秩序，他们践踏的仅仅只是道德，但他们并没有破坏规则。”

    包围着路楠的人们沉默地看着她的表演，为首之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别这样，楠！”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路楠的讽刺，女孩停止自己的演说，看向人群之后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没资格，也没立场来控诉我，黎璃，”冷漠的声音从路楠口中传出，“没经历过地狱，就别说自己了解黑暗；世界本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是时候从你的美梦中醒来了。”

    随手扔掉手上的手术刀，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刀上的时候，路楠抓住身后的栏杆，一步越过，她的身体便从桥上坠下。

    风声、吼声、还有黎璃的呐喊声，各种各样的声音灌入路楠的耳朵，十分嘈杂，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心无比平静。

    放空思想的路楠，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解脱了。

    自两年前，她被从豫章书院救出之后，那在书院中的生活就无时不刻的出现在她脑海中，宛如已成梦魇的噩梦，一直折磨着她的灵魂。

    现在，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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