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弱者没有慈悲，对恶者只有恐惧，人人都想成为作恶的人，没有人厌恶邪恶，只是恨自己不是作恶的那一份！”陈咬着牙齿开始来回踱步，“你看见了吧，就连受苦的人都不恨那些施暴的，他们只想着快快长大，长大也变成暴徒！”

    “龙门从来如此啊。”

    “从来如此便对么！”陈瞪着沈异，“这样的城市是没有未来的，它的未来只有恐怖。”

    “不止你看到了。”

    “但没人在乎，上城的人不在乎，魏长官不在乎，甚至下城那些因此而受罪的人，也不在乎。”陈笑了笑，“其实我也不在乎，我跟你说这么多，我怀疑根本不是因为我是正义的，只是因为我受到的教育杂糅了维多利亚的绅士教育和卡西米尔的骑士教育，我的性格让我无法忍受，但你不一样。”

    沈异愣住。

    “我见过你的眼神，你在那天通过龙门外来人口审核，第一次走上下城的街头时，你的表情我记忆犹新。”陈说，“我见过无数人对下城的印象，有震惊有失望有畏惧有兴奋……但你的我第一次见，我从你的表情看见了以上所有的情绪，甚至还有痛心……但最重要的是，我看见了另一个世界。”

    “什么……”

    “一个没有这么罪恶的世界。”陈轻声说。

    “所以，沈，帮帮我，把这个龙门，变成你所想过的样子。”

    沈异动了动嘴唇，躲开了陈热切盼望的目光，良久后，才开口：“对不起。”

    陈的失望溢于言表，但她最终还是收起了所有情绪，“这样啊，没事，我等你回心转意。”

    停了一会，她又恢复了之前大佬的坐姿，为了结束尴尬没话找话，“听说你最近捡了个女儿？”

    沈异立刻兴奋起来，“是啊，她说她叫暗索，十二岁了，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又瘦又小，不过超可爱的！但是要说女儿也说不上，这孩子特别要强，也从来不吃我的用我的，甚至都不住我那，特别有骨气！还有啊……”

    陈不得不打断他，其实这些说的在近卫局调查早就有了，沈异这滔滔不绝的模样宛若一个真正的老父亲向旁人介绍自己女儿！她问道：“据我所知，暗索是大兴邨有名的飞贼，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但也不是什么乖巧孩子。”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不是什么乖巧孩子！”沈异着急了，“她从小被父母抛弃，那么一个豆丁在下城区贫民窟活下来，这已经够难了，就算活下来的手段不够光彩，难道是她的错吗？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无论有什么苦衷，犯罪就是犯罪，暗索进监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陈皱着眉头，“我觉得你如果想收养个孩子，最好去上城福利院找些身家清白的，至少也要找些没染上这些恶习的正常孩子。”

    沈异看了她一眼，陈敏锐性的发现这个视线有点轻蔑。

    陈突然语塞，她发现自己还是谈不上“正义”，但相对应的，她又非常高兴，因为至少她没有看错人。

    “时候不早啦，我也要回去开工啦，这两年筹备来筹备去，就等现在开张了，到时候捧场啊陈sir。”沈异吃的差不多了，也聊得差不多了。

    “你准备开的那家店，是叫‘道左食楼’吧——还有挺多剩下的，打包带走回去给你女儿吃？”陈也站起来送人。

    “对哦，谢谢啦陈sir。”

    眼见着沈异就要离开，陈终于忍不住了，她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就算你不来也好！我一定要改变龙门的！”

    沈异的背影举起手，比出一个大拇指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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