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同意!”
一道凄厉中带着哭腔的女声,从话筒中嘶吼而出,然后重重挂断。
墨绳白上一秒还在同东京新结识的同学嬉笑打闹,下一秒就得知疼爱自己的奶奶忽然离世,脑海里已经是晴天霹雳,现在更是听到爸爸通知,要帮奶奶举办葬礼,还由和尚举办,她就一阵阵耳鸣,什么都没法思考。
全是自己参加过的其他葬礼的景象:
明明是自己很珍重的人去世了,来的人自己却一个也不认得。
说好了要穿着简朴,非白即黑,连饰品都限制为珍珠饰品。
可还是有人,开着各式各样的车子,在规则允许内,用衣服和首饰来炫耀、攀比,满足自己一点点可悲的“自尊心”,只为了向周围的穷亲戚证明,自己不但不必别人过得差,甚至过得还不错!
在之后散别的宴席上,没有丝毫难过,反而有说有笑,酒倒是灌了个十足饱。
恶心!
只要一想到这种事情,再想到慈祥的奶奶,马上就要交给这些人去摆弄,请来廉价的丧葬公司,按照一套仪式化的简略流程送进小小的火化口,然后燃烧成灰,墨绳白就浑身发冷!
我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听说了墨绳白的想法后,她的同学轻掩嘴巴,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马上对她的想法进行反驳,说不能有这种想法云云。
直到墨绳白吼出一句:
“葬礼应该是缅怀逝者的,可他们不过公开吃喝玩闹!能感到痛苦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他人不过来这里看热闹而已!”
那个同学这才小声道:“可是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啊?”
“闭嘴!”墨绳白对这种东瀛式的规矩论点腻烦得不行,因为别人这样,你也非得应该这样不可吗?
“那你有没有见过他们吃完了,主家还要提供打包盒,让他们大包小包往回带的景象?甚至有主家哭都哭不出来,只能花钱请人哭!看到这种葬礼,就知道这种人一辈子也富不起来!”
墨绳白就此武断地断言,抹着眼泪离开,她新认识的好朋友只能面面相觑,脖子一缩,不敢嗦话。
她肯定很爱她的奶奶。
最后只得出这么个结论。
墨绳白已经买好新干线的票,她要回家阻止这一切发生,而她只有一天时间,因为一天之后,奶奶就会被火化,火化之后,就是那些她讨厌的人过来开宴席的时间,甚至连这宴席,都会在嫌弃麻烦的父母的主持下,交给某个饭店举办。
这样随便,真的对得起为家人操劳一辈子的奶奶吗?
……
文丰来到法正寺。
正明主持亲自接待了他,正明主持之孙正心,随侍在后面。
刚一见面,正明主持就感叹道:“文丰也开始独当一面了啊……”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佛峰山的本家,佛教大学的学子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取得资格证当然算是僧人道路上的一个重要拐点,但一位僧人真正开始独当一面的时候,是他主持第一次葬礼的时候。
毕竟和尚收入的大头都来自丧葬服务嘛。
而文丰在未取得资格证的情况下,就能主持葬礼,虽然不合法,却也从侧门凸显他极得人心,也就是说,和尚做得非常不错,很得信徒信任。
感叹完,正明主持拉过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孙子,让他与文丰见面:“你们也有段日子没见了,说来也是同年人,倒生疏了。”
文丰合十微笑道:“正心你好,小僧德明寺文丰。”
“法正寺……正心。”
正明主持摸摸孙子的头:“抱歉呐,他有点怕生人,可是玩音乐的时候,人是很精神的。”
“小僧平日里也喜欢听音乐的。”
正心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电音还是摇滚?不要说是民谣、流行那种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