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夫听了弗拉基米尔的话以后,没有说话,而是走上前去握住弗拉基米尔的手,用坚毅的目光看着对方。回答,不需要用语言。
刘原看到此情此景,思考了一会,缓缓说道:“八十年前,耀国有一位林元抚,作了两首诗,有两句最为著名,被后人看作他一生的写照,临危受命的人上任之前往往也以此自勉。”他把这两句诗用耀国文字写在了纸上,用耀语念了一遍,又用露语解释了意思,还用那个年代的威氏拼音给每个字注上了发音。
约瑟夫听了以后,点了点头,并用眼光向弗拉基米尔示意。弗拉基米尔表示同意后,他把这张纸折起来,收进了衣袋里。
弗拉基米尔问刘原:“你说原来的我活到924年,那你还记得具体是哪天吗?”刘原说:“只记得是通用历的1月份,几号真记不清了。”到现在刘原还是不大习惯用露历,平时还好点,尤其是在讲述“未来历史”时依然用通用历。
弗拉基米尔说:“按照原定计划,明年4月份将会召开露康第十二次代表大会。”刘原明白弗拉基米尔的意思。另一个时空里,此时弗拉基米尔已经病重不起,未能出席大会作中央总结报告,因此总结报告由两人来作,格里哥里作政治报告,约瑟夫作组织报告。而按照弗拉基米尔原来的意思,是准备在此次会议上公布《给代表大会的信》的。但是刘原也奇怪,为什么结果却没有在这次会议上公布呢?
同样明白弗拉基米尔的意思的约瑟夫,问刘原:“当时是谁负责弗拉基米尔的治疗的?”刘原回想了一下,茅塞顿开:“就是你!不过,这是露康布热迪罗的决定。”约瑟夫与弗拉基米尔互相交换一下眼神,心照不宣。
于是,约瑟夫又要求刘原讲了后来的赤耀以及赤露联盟的建设成就,还有赤露联盟解体以后各国的情况——大都是刘原用刚获得的百科“现搜现卖”。当他们三个人听到全盛时期的赤露联盟的辉煌成就时,和后来联盟解体以后的惨状,以及当年赤耀对赤露联盟的羡慕仰望之情,后来却达到了比全盛时期的赤露联盟各方面还有过之无不及的高度时,感慨不已。
刘原最后说:“后来又有人总结道:赤露联盟的诞生是为了点醒耀国;赤露联盟的成长是为了指点耀国;赤露联盟的兴旺是为了帮助耀国;赤露联盟的灭亡是为了警示耀国。”
约瑟夫说:“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败家子折腾。国家,也一样!”
弗拉基米尔则说了一段经典的话:“设想世界历史会一帆风顺、按部就班地向前发展,不会有时出现大幅度的跃退,那是不辩证的,不科学的,在理论上是不正确的。”费利克斯一言不发,约瑟夫则神情凝重地点头。刘原则想起了当初自己第一次告诉他赤露联盟解体时他那在自己看来显得过于平淡的反应。
弗拉基米尔却注意到,约瑟夫说这句话时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烟灰缸。那个铁皮做的烟灰缸已经被他攥到变形,然而——里面却没有弹进去一点烟灰!
弗拉基米尔是了解约瑟夫的,以往这段时间里他应该吸了不止一支香烟了(此时的约瑟夫还不大用烟斗)。从前弗拉基米尔还劝说过约瑟夫,吸烟喝酒都有害健康,最好别吸烟、少喝酒,约瑟夫却根本不当回事。今天是怎么了,他连一支烟都没有点燃过?
约瑟夫看出来了弗拉基米尔的疑惑,指着桌上那叠刚才弗拉基米尔递给自己的纸,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我,需要时间。”
刘原对约瑟夫说:“赤露联盟和耀国以及其它一些国家的经验表明,到了现在,要使一个国家由弱变强,工业化是必不可少的途径。但是,要实现工业化,必须要有剪刀差,”他解释了一下何为剪刀差,“先前工业化的国家如亚瑟、弗朗西斯等,不但用剪刀差剪国内,也剪广大殖民地。而赤露联盟和耀国都没有殖民地,所以只能剪国内,剪自己。因此,在工业化起始阶段必然会有一段时间人民生活不升反降,此时很容易积累不满和怨气。等到工业化完成,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了,国家领导人也换了,等于是种树的等不到吃果子。而那个带领国家工业化的领导人,后世就很容易被抹黑泼脏水。尤其是赤露联盟,因为赤露联盟后来不存在了,政府层面不会替他辩解更不会维护他的名誉,泼脏水的更多。”
约瑟夫当然明白,刘原说的正是未来的自己。他指了指衣袋,衣袋里有那张折好的纸条。刘原秒懂,又一次望着他,此刻换成了敬佩的眼神。
弗拉基米尔说:“明年4月,将会召开露康第十二次代表大会。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将会召开露康第十三次代表大会。”刘原心想:“一年就开一次,也太快了吧!”
刘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弗拉基米尔说到大会日期的事情,还以为只是早就做好的例行安排,只是为开会频率略微惊奇,因为现实世界是五年才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