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么一次,苍硕平静而自然地醒来,面对罗德岛陌生……现在已经有点眼熟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体各个组件的控制权,手脚响应灵敏,机体健康没有问题。随后苍硕缓慢活动身躯,脖颈上抬,后脑勺离开枕面,头颅有些沉重,可能是电击的后遗症……
抬手抱头才发现,脑袋上待着一个复合材料构成的圆环,估计是什么护理装置,重得像瓶花生油。
这时有什么东西撩过苍硕的面颊,隐隐的酥麻感让他全身僵直,苍硕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双下沿深灰,上沿到耳尖均为黑色的兔耳。
干员暴行趴在病床边睡着了,她显然是苍硕的看护人了,看她劳累的模样,十成百是在自己原本的岗位上工作过后再来轮班的,也真是不容易。暴行睡着时,兔耳就会胡乱摆动,作不规则的弧线运动,苍硕一不注意,就被抽击了两次,像是轻轻扇了两记耳光。这让苍硕有点不愉快,看向暴行时,却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暴行的左脸靠着臂弯,刘海随重力垂落,遮盖左眼,鬓发则在略有**的脸蛋上散开,如枪尖迎风的璎珞,灰发的质感纤薄,色泽明亮,加倍衬映出暴行脸蛋上的绯红,她的唇角勾着明艳的弧度,笑时脸颊上还有浅浅的酒窝,大概是做了粉色的梦?视线从这个角度顺势深入,则是下弦月夜里的幽深峡谷。暴行脱去了外套,只穿那件贴身黑色丝质无袖上衣,露出白洁如玉的手臂。不妙的是,她似乎没有基本的防备意识,无袖上衣偏窄,腋下至肋下的肌肤一览无遗,还有某些触目惊心的线条……
苍硕平静地收回视线,环顾病房,IU里安静得像是慈急综合病院,看管一个日常触电弱不禁风的博士当然不需要两名干员,所以现在是苍硕和暴行独处了。
那当然就……
那就把暴行叫醒,让她找凯尔希过来对线。
苍硕磨拳擦掌,这次他作好了充足的准备,就差一首ZH维新之歌来壮胆了,肯定不会在气势上输给凯尔希的。
他用力拍了拍暴行的左肩,让暴行从好梦中惊醒。暴行的第一反应有些懊恼,一看是苍硕,愣了两秒,脸上的绯红深度加倍,还不等苍硕提醒,就起身走向病房门边的通信器,呼叫监控室。
“博士又醒了!凯尔希医生!”
说到这里,暴行再次呆住。
“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
随后她就是一幅【不管了不管了】的态度,回头瞥了一眼苍硕,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病房,独留苍硕一头雾水。
仅仅半分钟后,凯尔希就带着阿米娅赶来,让苍硕怀疑她们是不是在博士掉线期间就把活都甩给干员处理,自己坐在办公室里摸鱼等博士上线。
上次故意触电时,苍硕清楚记得凯尔希那看穿一切的目光,而此时凯尔希却表现出一种薄雪覆盖的愉悦,神情如暖冬。
想必是演的,这个女人深不可测。
她的话语也将矛头指向苍硕的不幸,而非刻意为之。
“你似乎被厄运缠身了,苍硕,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撞上三次触电事故。”
凯尔希在绕圈,在试探,苍硕当然不会主动和她接战。
苍硕抬头,尽量发出不带感**彩的,象征性的笑,用以表示“我没问题”。
“但我确实也很强运,因为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没有大碍。”
他明白,这象征性的笑
凯尔希确实能感受到,这次醒来后,苍硕整体的气势变化。从迷茫到仓皇失措,再到此刻的冷静从容。她当然也有不安的预感,换成任何人,身边熟悉的一位朋友……也许是棋子……突然换上了另一套思维,都会令人感到不适应吧。
但凯尔希还不至于被苍硕的这种气势扰乱阵脚,她开始加大力度了。
“确实,仪器显示,你的身体情况一切正常。让我怀疑你在逃避跟我对话,在装睡。”
措辞很讲究,只是【装睡】,但刀已经拔出来一半了,接下来很可能就是对【冒牌货】的致死一斩,这让苍硕确信,凯尔希咬定自己有鬼。
但现在还不能暴露,要圆滑,要模棱两可。
苍硕还记得艾利欧格教他的策略,艾利欧格准备的报告里,预测了凯尔希对苍硕的很多质问,苍硕努力将它们记背,完全能做到按情况答题的效果。现在凯尔希的态度和发言,将苍硕引向了一条漫长的,退让求和的回答。
于是苍硕对着凯尔希垂头,神情转为沉重悲伤和自责,开始背书……他已经尽量在演了,希望效果不错。
“您说是就是,凯尔希女王,我不得不坦白了。回到罗德岛以来,我的失忆症没有好转,指挥和行动力都很有限,一直害怕引发您高贵的愤怒,所以我尽量绕着您走。不过接下来,我们谈话的重点应该转移到罗德岛今后面临的问题上……我们该去哪?干什么?怎么办?这么多问题压在肩上,我们可没有时间,没有余力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甚至是内讧。”
妈的,这都是什么鬼。艾利欧格不是学管理的吗?怎么这话说出口来像是什么并不Old Shool而是野人派作家写出来的戏剧台词。苍硕背完都想抽自己的脸。
没想到这答案居然触动了凯尔希身边的阿米娅?也许是因为苍硕之前的表现太没心没肺了,这下对凯尔希又表现得很诚恳,也有可能是那声【女王】实在太怂了。阿米娅都忍不住帮苍硕辩护:
“没错,凯尔希医生,我感觉你有点……对博士太苛刻了,他毕竟刚刚回来没多久,很多记忆大概也还没恢复。”
看着苍硕低头的模样,凯尔希眼里拔出一半的刀在逐渐收回,视线转向阿米娅时。
阿米娅背对苍硕,朝着凯尔希wink,微笑和煦,如乌萨斯三月的北风。
凯尔希便缓慢闭眼,调整呼吸。
再度睁眼时,双瞳中的光芒收敛至风轻云淡,凯尔希不再拘泥于苍硕的身份和表现,开始顺着苍硕的话,谈论紧要的问题:
“切尔诺伯格的战乱结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量感染者开始向龙门转移。为了防止整合运动渗透并毁灭龙门,我们主动请缨,与龙门达成利益合作。最终的的协议是,协助龙门,防御整合运动的渗透和入侵。作为等价交换,龙门能给予我们理想的条件。”
苍硕求之不得,也调整节奏,开始思考这些重点。
按照先前的判断和凯尔希目前的说法,可以肯定,苍硕所在的时间节点,是位于游戏主线剧情第二章2-1之后的。
罗德岛为了【理想的条件】,开始为龙门工作,魏彦吾的说法如此,凯尔希在谈话中也大量释放烟幕,以至于艾利欧格都没能确认罗德岛到底能获取哪方面的利益。经济?技术?劳动力还是安居地?这让苍硕也心中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