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
裹在被窝里的妹红艰难地将双手按向竹制的地板,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但从左后背传来的钻心剧痛却瞬间剥夺了妹红的气力。
纤细的双臂,在此刻好像变成了面条一般软弱无力,勉强起伏的身躯重重地倒下,妹红只觉得自己的肺部像是塞在了火炉中一般分外灼痛,而且满嘴都是浓稠的铁腥味。
过去作为仆人之女,倍受欺凌的妹红知道,那是血的味道——自己的左肺,被利器贯穿了!
“咚!咚!咚!”
一连串闷响在妹红耳边响起,借着位于视线下方,被自己稍微挣开的被褥缝隙,一片带有些许简朴纹路的蓝色布料慢慢映入眼帘。
“兄长大人……”这片布料的主人妹红太熟悉了,正是王鸣基本上一成不变的蓝色曲裾长袍。妹红带着哭腔,极慢地伸出因为失血变得异常苍白的小手,缓缓拉住这片衣角……
“啊!!!!!!”
突然,只见妹红惊恐万分地大叫起来,因为肺部受伤而低沉下去的声线发出了如同厉鬼悲嚎的怪异声音——出现在妹红面前的是一只手没错,但也仅仅只是一只手!
手臂看起来是被什么异常锋利的利器齐根斩断,尽头的蓝色布料已经被从断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染成了妖异的紫色,看起来分外渗人。
惊恐万分的妹红条件反射下竟然一下子冲开了束缚,伴随着左胸处更加剧烈的疼痛,妹红的视线升高,当即看清了自己痛苦源头的真容。
那是一柄十分简单,连血槽都没有,却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长刀,刀尖已经钉入了竹板,自己后背出现的挤压感应该就是来自刀柄的压迫了。
而且随着被子的完全冲开,周遭的一切就这么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了妹红眼里。
妹红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噩梦,但灼痛感与口中的铁腥味却无不在告诉妹红一切都是真实的——
做工精巧的竹制器皿像是被狂风席卷了一般散落的到处都是,其中大多数更是被斩成了两段,呈现出无比光滑的切口。
前一刻还在与自己追逐打闹的辉夜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子明明侧卧着正对着自己,却面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脖颈呈现处一个诡异的角度,分明就是被扭断了脖子。
而王鸣则是被一个手持长刀,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掐着脖子单手提了起来,缺氧使得王鸣的面部涨的通红,整洁的长袍此时显得十分凌乱。
最令人心惊的是王鸣的左臂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只有几道细小的血柱在左肩处不停地的喷涌。
……
你到底是谁?
王鸣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断臂的剧痛和不断涌现的窒息感,因为缺氧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眼前这面无表情的华服男子,这个突兀闯进来,一把捏断辉夜的脖子,并将妹红钉杀在地的刽子手。配合那凌乱的绛紫长发,此时的王鸣就如来自地狱的厉鬼一样可怖。
但他却根本无力反抗,力量差距太大了,自己在竹居附近布下的结界在眼前之人的刀下就像是虚有其表,一碰即碎的肥皂泡,完全没起到半分阻挡的作用。
华服男子,或者说天布刀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王鸣和同样满目仇恨地盯着他的,被与他手中长刀无出一二的刀刃贯穿左肺的妹红。眼中稍稍荡起了波澜,似是惊诧于这两只蝼蚁般的生灵生命竟如此顽强。
“吾乃上古之神天布刀玉命,将污秽带给月之公主的蝼蚁,你们应该庆幸你们的无谓抵抗引起了我的兴趣,为此,我可以赐予你们一个壮烈的死亡。”
明明没有开口,王鸣和藤原妹红耳畔却响起了天布刀玉那无喜无悲却充满压迫性的声音。语气中的轻蔑没有丝毫掩盖,就好像在面对低微丑陋的爬虫,思考着该用多大力度踩死一般。
话音未落,两人连同“死去”的辉夜,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一样,随着天布刀玉化为流光消失,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整个竹居轰然倒塌,化为了一片废墟。
……
也许只是短暂的弹指一瞬,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待王鸣回过神时,映入眼帘的已经变成了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似是沉睡中的富士山顶。
“死在圣峰之中,让烈焰焚尽你的污秽,可否满意?”
且不说天布刀玉这个疑问中带着不可置否的肯定,本就因为高速飞行再次大量失血,面如金纸的王鸣已经无力这个回答。
尽管如此,王鸣仍然不肯合上像是被千万只手拉扯的眼皮,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个作为“神祗”的存在。若是眼神能够杀人,毫无疑问天布刀玉已经被千刀万剐不知多少次了。